鹿笙手上發力,神情沒有絲毫波動,“羊皮。”
“你殺得了我麼?”貊歌笑問。
鹿笙眉目微沉,另一隻手探入貊歌的胸膛,真正地伸進他的胸膛裏。貊歌一雙眼睛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而圓睜,他幾乎要叫出聲來,可他的聲音還沒有發出來,鹿笙已經鬆開手,整個人蜷曲著跌向地麵,她死死摳著自己的心口,仿佛剛才並不是自己抓住了貊歌的心髒,而是自己的心髒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
“你不該再試。”貊歌俯下身子,笑盈盈地看著蜷縮匍匐在地上的鹿笙,似是很失望一般歎了口氣,“可你總是不甘心,總要試一試。別忘了,月亮石,是彌斯的心。”
鹿笙憤然看向貊歌,她何嚐不想將麵前這張永遠得意笑著的臉撕得粉碎,可她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我總會等到能殺了你的那一天的。”
“當然。”貊歌站直身子,“我知道會有那麼一天,但當那一天到來時,你也就變得和我一樣了。”
當憤怒、哀傷、苦澀都自眼中離去,而喜悅、歡欣、快樂都無法到來時,眼中便隻剩下漠然與絕望,鹿笙眼中的神色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一如她的心。
“因為你放不下這個世界,這種活著的感覺。”貊歌向著泥水中的人走去,“我會好好存在於這個世間,直到你能夠殺了我的那一天。”
“等一下。”鹿笙的聲音在他身後再一次響起。
貊歌側首,“怎麼?”
“別忘了,約定裏還有一條,是你不能在我麵前進食。”
“你可以離開。”貊歌眉梢一挑,似是沒想到鹿笙會突然說這些。
鹿笙依舊伏在地上,語氣裏帶著譏諷,“可惜……我現在動不了。”
貊歌瞥了一眼那個泥潭中的人,又看了一眼鹿笙,自鼻腔中哼出一聲,消失在夜色中。
鹿笙忽的笑起,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夜色如此之黑,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鹿笙撐著站起來,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直到一個聲音叫住她。
“等……等……你是誰?”
“……與你無關。”
“……那我日後如何找你……”
鹿笙步子一頓,反問道,“為何找我?”
“……雖然薑無畏的死是罪有應得,但你……你殺了他……觸犯了律法……所以……我還是要抓你……”泥水中的人昂首看著鹿笙,即使他根本看不清她的麵容,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說,也許他就是這麼想的,沒有想過後果,又或者他已經猜到了後果。
可他在鹿笙良久的沉默後,隻聽到了一聲輕笑,他不由得一愣。
“我叫……不會再見了。”
因為那一愣他沒能聽到那個名字,而他記憶裏能夠搜尋到的也隻剩下了那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