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檬與林霸天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印斜陽算是這群腦力精英(說白了就是一群文弱書生)裏體質最好的,但也架不住一天的勞心勞力。被身前溫暖的火堆一烤,好幾次上眼皮都抗拒不了地心引力落了下去,腦袋點了一下,又掙紮著趕緊睜開雙眼。如此反複了,好不痛苦。
而司徒墨白卻一直盯著窗外那一彎疏淡的月牙,不知道是不是又神遊到天外了。
“東經XX,北緯YY(注1)。”
夜晚的廢墟裏萬籟俱寂,隻有遠方偶爾傳來不知道什麼夜禽的嘶鳴,夾雜在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中。猛然間飄來這麼一句,而且聲音是又蘇又酥,印斜陽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不少。
“什麼?”他看向坐在自己正對麵,此刻唯一可能說話的人。
然而司徒墨白卻沒有再開口。不過印斜陽突然福至心靈,竟然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你說的是這裏的坐標?”
“不,這怎麼可能呢?”隨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設想。怎麼可能呢?沒有GPS,沒有任何標誌性的建築物,甚至連太陽都沒有,哪怕司徒墨白真是一台人體計算機,沒有輸入參照物,他又該如何判定這裏是哪裏?更何況還要得出具體的坐標?要知道,就連號稱人肉GPS的林檬都做不到啊。
然而對於印斜陽的否定,司徒墨白難得地進行了辯解:“月相法。”
“月相法?”難怪他剛剛一直盯著窗外的月亮看呢?
關於月相法印斜陽倒是聽說過。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關於地球經緯度的判定一般來說隻能參照其它天體,比如說太陽、星座、月相等等。其中月相法是裏麵難度最高的,因為它要求對天文、節氣等有精確的了解,並且還要經過非常複雜的推理演算。他很懷疑,光憑人腦能夠做到嗎?
但是,司徒墨白表現得如此從容堅定,印斜陽潛意識裏已經相信了……如果是人體計算機的話,也許也是能做到的吧?之前密室裏的密碼不也是他解開的嗎?
“太好了司徒!等會喊醒林檬,我們就能知道這是哪了!”要不是考慮到等會林檬他們還要守夜,現在需要休息,他都想立刻把林檬喊醒了。經曆過這一天的打擊之後,此刻印斜陽總算感到了些許振奮。總算不再是瞎子一摸黑,什麼情況都弄不清楚了。他們有人體計算機,又有人肉GPS,簡直就是行走的導航儀嘛,要走出這片廢墟可不是勝利在望麼?
然而司徒墨白卻完全沒有被他的激動感染,臉色卻依然平淡。
印斜陽的興奮稍稍冷卻,他看著司徒墨白慘白的臉,想到對方白天還受了傷,此刻估計應該比自己更加困頓吧?今天這一路走來,他已經習慣照顧這位“負傷的那喀索斯”了。別說,美少年蒼白憂愁的臉,還真讓人憐惜。他不覺低聲對司徒墨白道:“你先休息吧,我盯著就好。”
然而對方卻似乎不太領情,搖搖頭繼續盯著窗外。
印斜陽也不由得將視線移向窗外,但是那裏已經看不到月亮了,到底他在看什麼?看了大概一分鍾,實在看不出什麼門道,印斜陽提議道:“要不?我們聊聊天?”
兩個人聊天能夠打發時間,而且也能提提神。而且他發現,隻要在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司徒墨白似乎就願意與自己說兩句。
司徒墨白沒有回答,但印斜陽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太抗拒,便嚐試著尋找話題:“那個……你是怎麼想到那個密碼的?就是密室裏那一句英文,什麼獅子和刻度?”
“The
middle of
the lion
and
scale。”司徒墨白糾正他。
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印斜陽心裏鬆一口氣的同時,還感到有些小激動。這感覺就像逗了半天都不搭理自己的高傲貓咪,終於肯露出自己的白肚皮讓他撫摸一般,萌萌噠。
“對就是這一句。你是怎麼破解出來的?”
司徒墨白終於將視線移到印斜陽身上:“scale應該譯作天平。”
是的,scale用作名詞時有許多的譯法,可以是規模、比例、鱗、刻度、天平、數值範圍等等,在這個語境之下,鱗片、刻度、天平都可以說得通,但仔細一想的話又都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司徒墨白是怎麼判斷這裏應該是翻作天平呢……
印斜陽突然聯想到了什麼,腦內的小燈泡亮了:“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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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因為不想涉及具體的地點,所以這裏以XX和YY代替具體的經緯度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