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黃虎轉身出去,犰狳一臉愁苦:“說也說不得,躲也躲不掉,黃公公,隻盼著紀姑姑能為我說句話呀。”
黃虎無奈地歎氣,“紀姑姑如今身份不一樣了,你如何還指望得上她呀。”
犰狳拽著黃虎的袖子哭:“公公,您就替我去求求她吧。趁她還在,救我一命,也是救大家夥兒的命。”
黃虎頭疼。
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那樣的結果,為太後考宮,卻考出個太後遺諭來。
收宮女為義女用來守靈,本是宮中孤苦嬪妃的通常做法。這些嬪妃們深鎖禁宮一輩子,一任外麵人世變幻,自己隻能獨自老死。她們一生可能隻受過一次寵幸,從此便被拋諸腦後,既沒有子女繞膝,也不會有好友姊妹,隻有按定例發下來的錢財和不時賞賜的綢緞首飾,平日裏留著沒用,便收買來一個小宮女,認作義女,也會請宮內省記在玉牒上,如此自己百年後,至少有個守靈的人。
隻是,太後貴為天子之母,生榮死哀到八佾舞的地步,而且還是天下望族紀家的人,哪裏用得著用擔心沒人守靈,這樣的安排,實在透著詭異。
犰狳沒有料錯,黃虎從他那裏出來,一刻不停留,就往天市住的小院去。身邊伺候的小太監中元亦步亦趨跟在身邊,還囉裏囉唆地問:“公公,紀姑姑真能勸動陛下?”
黃虎皺眉看著天市緊閉的院門,撂下一句:“解鈴還須係鈴人。”
因為太後還沒有下葬,天市一時還不用去穆陵,便仍然住在原先的小院,隻等著黃道吉日扶太後靈柩出宮。院子裏沒有人,看桌椅鋪蓋的樣子,也有好幾天沒人住了。黃虎心裏開始犯嘀咕,裏裏外外找了好幾圈,的確沒有痕跡。“一個大活人怎麼能平白沒了呢?中元,你去問問,誰看見紀姑姑在哪兒呢?”
“不用問了。”小皇帝陰沉著臉走進來,不理會立時跪了滿院子的人,陰鬱地說:“她跟著攝政王呢。”
這消息倒並不太令人意外,黃虎抬起頭看了眼小皇帝陰霾密布的臉,想了想,沒說話。小皇帝盯著天市的門使勁兒看,好像目光能把那門燒出個洞來一樣。“聽說攝政王要她跟在身邊,親自教授她禮儀。哼。”他冷冰冰地笑了一下,“黃虎,朕這個兄長現在連死人的事兒都要管了。”
黃虎瞧著小皇帝的臉色,揣度著笑道:“他是攝政王,也無可厚非。陛下也不必太上心,左右不過三四年,就好了。”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一絲玩味的神色來。小皇帝再過兩個月便是十二歲生日,離十五歲及冠也不過三四年的時間,待到冠禮後,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親政。
勤政殿曆來是皇帝理政見人的場所,因為當今皇帝尚未親政,那兒的主人現在時攝政王。
“王爺每月逢一,三,五,七,九,全日在此。有時要見進京述職或是到各省赴任的官員,也會來這裏。”紫嶽帶著天市穿過天井從後角門走進勤政殿。“勤政殿除主殿之外,還有東西配殿。主殿是朝中有重要的儀典陛下親自主持時才會啟用的,平日裏王爺也很少會進去。西配殿是尚書坊和樞密院議事的場所。”
“尚書坊和樞密院?”
“是。”紫嶽像是知道天市在想什麼,笑著解釋:“這也是王爺首創,他說與其各個衙門間文書往來,不若請各位大人就近辦公,有什麼事情要商議也方便。”
“難道,別人就沒意見嗎?”
“怎麼沒有。”轉過遊廊,眼前突然開闊,主殿和東西配殿組成了一個寬闊的天井,漢白玉的欄杆台階層層疊疊,將天井隔出迷宮一樣的路徑來,身著絳紅色官袍的官員腳步匆匆地來來往往,在東西配殿之間穿行,還有更多內侍太監模樣的人裏裏外外地伺候打點,天市麼想到就在皇宮中,居然還有這麼一塊無比熱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