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見。
虞聿笙發誓這一世與尉遲的後人相見,隻能是魔軍攻入人界之時,他要親眼見證曾誓死保護的那座城坍塌消亡。
況且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相貌一模一樣的人?
他扭轉機關,剛想撤步轉移至魔尊為他建造的藏身密室中,一股強勁內力瞬間將門鎖撞碎,啪地一聲飛到麟澄腳邊。
麵前的青年佩戴青銅麵具,其上有魔獸血塗製的怪異圖騰,他突然就猜到尉遲是如何混入這魔窟內的了。來人順勢拉上門,摘下遮擋物後露出雙目,眉弓骨長,骨相生得近乎無暇,煞為搶眼。
那副無人能擋的架勢,令虞聿笙滿心怒火,抬眸斥道:“上回我說的還不夠清楚?我不會和你回人界,休要再糾纏!”
尉遲對上他怒光衝天的綠眸,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反倒問:“長樂仙君為何如此厭惡我,於理決鬥場上是我贏了顏塵夜,於情,我是景荒的老師,定不會坑害你。”
“聖主……聖主你是靠這麵具混進來的?”麟澈生怕兩人一見麵就要鬧得僵硬,造出點動靜驚動了外頭的魔軍也解釋不清,他介入其中,“阿狸既然已經決定答應魔尊的婚約,就無需聖主操心,快快回吧。”
“我不回。”尉遲看向身子緊繃的虞聿笙,斂去防身的內力。
虞聿笙忽然覺得麵如火燒,胃裏那種抽搐和嘔吐的欲望愈發強烈,退向床榻。
不像魔氣侵蝕損害五髒六腑的感覺,而是體內的仙丹似乎受到了什麼感召……
他額頭冒汗,手用力攥著被褥。
調息了幾次,才稍作平穩地再次睜開眼。
“尉遲……你給我滾!——”虞聿笙這聲低吼說是克製,卻讓麟澄驚慌不已,他怎敢置信長樂仙君與在天界判若兩人,簡直以最惡劣的態度對待人界聖主。他看到虞聿笙捂著肚子強忍不適,眼神似刀盯著尉遲。
“阿狸身體不舒服,聖主見諒,我……”麟澄敷衍一句,偷偷轉向虞聿笙那,“仙君你究竟怎麼回事,魔氣襲體魔怔了?”
“叫他滾!——唔……”
虞聿笙嗚咽一聲,仙氣不受控地從丹田上湧,翻江倒海似的讓他眉頭緊鎖,頓時麵龐染上緋暈,逐漸有了不好的預感。
“阿狸?阿狸你怎麼了啊……”麟澄眼睜睜看著虞聿笙束著的發頂間冒出兩團毛茸茸的東西,那是妖身的象征,可仙君早就能夠自由控製法術掩藏這些,不曾有過失誤。
虞聿笙剛想調動法術將耳朵藏去,卻被尉遲攥住了手腕——
“聖妃身體異常熱,脈象也極亂,可是那魔頭做了什麼?”
指腹說著就摸上他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與炙熱的體服形成強烈碰撞,虞聿笙一驚:“尉……”
他下意識躲了躲,可尉遲靠得很近,視線霎時模糊變黑。
隨著身子輕顫,虞聿笙羞惱地張開長甲遮住半張臉:“耳朵,不能碰。”
尉遲無意想要冒犯,可方才摸到的脈象實在難以捉摸,他不確定長樂仙君是否有資質成為他的聖妃,隻知道能用血當作武器,並彈指間就能限製他法術之人,一定和他存在某種密不可分的聯係。
自上次從魔界離開,尉遲發現本無夢的夜裏也會越發頻繁地夢見同一人。
他站在聖殿高台之上,足以俯瞰百官,宗門製恢複讓曾經的五大宗派都由他差使,各地商賈每月贈以數百金、千銀用於擴建軍隊,那是他一步一步創造出的締仙城的輝煌。
再也不用有潮濕肮髒的草房,堆積成山的屍體,樓宇佇立,城門堅挺,震懾魔軍莫要踏入他管轄的地界。
但他仍憂慮古書裏記載的天劫——若無聖妃,人界又將經曆一場浩劫,而留此書的正是他的師父,已死去的緣生宗宗主蓮莫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