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記得成為聖主這一路發生的種種,唯獨覺得記憶裏缺失了一人。這人隻有背影,或是偶爾想起某個音調,其他的比較模糊。
“距離天劫隻有三個月,我必須將你帶回人界,況且你這身子糟蹋成這樣,唯有締仙城才有堪比天界的良醫。”
尉遲發覺虞聿笙還在掙紮,便扼住他的下巴抬起,語氣裏有種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沉重。
“我究竟做了何,會讓仙君厭煩至此。若不給我答案,我便留在這裏與那顏塵夜同吃同住,看看是我的驅魔術強,還是他的命更硬。”
虞聿笙:“……”
到底要他說清楚什麼。
是要他回憶前世被喜歡的人利用殘害,還是如今仙力外泄的窘態。若說他懊悔的事不止一樁,早該在下界之前了解清楚尉遲禪闌這人,究竟經曆過多少才能練就這等修為,竟讓天帝下凡曆劫也拜他為師。
虞聿笙的眼珠子無力地轉動下,望見男人眼神裏的不解,不像在騙人。
他用力一推,以法力將妖耳收回。
坐正後回:“所以你真的不是尉國師?”
“國師?”尉遲遲疑片刻,淡淡道:“我新任命的國師叫司徒鴻,修仙人士,尉姓沒聽說過,隻有我這一脈姓尉遲。”
“管他尉還是尉遲!我一武將怎麼知道這些,認字都認不全……”
尉遲眉心一擰,將手背覆在他額上。
虞聿笙氣不過翻眼瞪過去:“誰準你碰我的,掀了我的居室門,又在這動手動腳,登徒子!”
尉遲:“仙君為何說自己是武將,我以為真的是邪氣入體,燒糊塗了。”
既然男人不是尉國師,那這一千年前的恩怨也但說無妨。
虞聿笙胡亂抹了下鬢角的碎發,找了個令自己舒服的姿勢躺下,咂舌說:“聖主飽讀經書,又能看脈又會遁形,那應該能信我說的吧,我重生之前就在人界當將軍。”
屋裏一高一低,兩聲歎,活把被此言行驚愕住的心理表現的淋漓盡致。
靠著枕,虞聿笙依稀能嗅到桌上點燃的草藥味,那是他用來抵禦魔窟瘴氣而習慣點上的,此時卻意外有助眠的效果。
“……明白了嗎。”虞聿笙昏昏欲睡,講述前世時幾度垂上眼簾。
麟澄嘴未完全合上,支著下巴趴在桌前唏噓:“我就說,你怎會有膽量隻身前往魔界,原來前世就是殺魔的將軍。”
虞聿笙蜷縮著半身,苦嘲道:“還以為重來一次,我至少能親手殺了那道貌岸然的敗類,看來想多了,一千年……早就塵歸塵、土歸土……”
聽完一大截回憶,尉遲自認為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目光落在床間側躺著的人,那黑衣之下隱約可見腿膝的輪廓。
“你喜歡他?”
虞聿笙聽見這詞,立刻嘴角向下。
“曾經,又不是現在。敢問聖主要是有誰殺了你一次,你還會喜歡?”
男人盯著虞聿笙泛著紅暈的睡顏,搖搖頭,隨即又不置可否地點了點。
“那就別想他了,想著我吧。”
虞聿笙嘴裏呢喃著:“……什麼……嗯呢嗯……”
而在一旁的麟澄早已昏睡過去,被那摻在藥香裏的迷離香粉熏得不省人事。
尉遲俯身,手臂繞過虞聿笙的後頸,很輕巧就橫抱起。無視掉守在樓下的魔軍,眼睫下凝結冰霜,語調恢複如常冷淡至極。
尉遲:“讓開。不想死的就躲遠點,告訴顏塵夜,長樂仙君隻能是我人界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