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章含之雖然不是章士釗的親生骨肉,但正是章含之成了章家真正的女兒和繼承人,隻有她一直隨侍在父親身邊,照顧老人的晚年,也隻有她想到要為父親出全集。對於一個大學者來說,名利已如浮雲,身後事還有什麼比出版全集更有價值更有意義的?
難能可貴的是在她大病一場,幾乎是從死亡邊緣走回來之後,決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父親出全集。她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和朋友的幫助,組織了一個編輯班子,前後工作幾年,完成六百萬字的收集整理注釋工作。最後,由章含之、白吉庵主編的《章士釗全集》,交上海的文彙出版社於二OO二年二月出版。
《章士釗全集》十卷本近五百萬字,收錄了他一生中的主要著作,內容極其豐富,包括了哲學、政治、經濟、法律、教育、新聞以及文學藝術等不同領域、不同學科的文章,其中《柳文指要》是章士釗先生晚年的一部力作,也是他一生在學術上最重要的研究成果。全集出版後,在上海以及在北京專門舉辦了首發儀式和章士釗作品研討會等等。
在此之前,章含之還為她的父親章士釗選擇新的墓地。據葉航憶述:“二○○○年十月的一個雨天,章含之讓我陪她去上海青浦的‘福壽園’,為她的父親章士釗看墓地。上海的秋雨下起來,比清明時節的雨還要讓人傷感。這本來是由她女兒洪晃陪她的,洪晃堅持不肯,為的是不肯讓章含之去墓地。章含之固執地要去,於是,章含之托我幫忙,我作為朋友不可推脫地陪她去了。不巧的是,這天下著雨,雨透著寒氣,在透著寒氣的秋雨中,章含之走過一段很長的墓地小路,還不時地閱讀著一些墓碑上的碑文,這裏有她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亡靈,在秋風秋雨中我們看得有些打顫,最後為章士釗老人選定了一塊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我們就匆匆撤退了。記得,這天的天氣真怪,我們從市郊青浦回到上海市區時,陽光一片燦爛。
“……把父親的骨灰移到上海落葬,也一直是章含之的心願。選定了上海青浦‘福壽園’的那塊墓地後,她找了中央美院著名的雕塑家錢邵武先生為她的父親立一尊銅像。二○○一年冬天,銅像的泥塑稿在青浦定型後,我又一次陪章含之去‘福壽園看她父親的塑像。從市區趕到市郊青浦已是晚上六點多了,我們直奔‘福壽園’的創作室。章含之沒有想到,當我們推門而入時,栩栩如生的章士釗塑像陡然矗立在我們麵前。她張大著嘴巴差點叫出聲來,誰都看得出那神情分明是在喊:‘爹,真的是你呀!’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到章含之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大家都默不作聲。越是在如此的寂靜中,那塑像的神情越是逼真,逼真到讓人生怕它會突然動起來,或是會說出話語來。章士釗的墓及其銅像於二○○二年的四月二日在‘福壽園’落成,那塊章含之親自為父親選定的風水寶地上,終於有了她心目中擬就的‘風景’雛形。”
三
在章含之腦子裏,家庭的概念還是挺重的,一個書香門第有頭有臉的家庭,她把這些看得比較重,所以她對女兒洪晃還是有期望的,期望她能繼承一些東西,可是洪晃雖然身為名門之後,生長在名門之家,可是洪晃卻從來沒有跟父母在一起生活過,更不要說父母對她的熏陶和教育了。於是,當洪晃長大成人,她和媽媽章含之都驚訝地發現她們的一切想法都是那麼的南轅北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