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愛家人(2)(1 / 3)

剛開始的時候,章含之被確診為急性腎炎,但是這個病卻被原來章含之打算給洪晃當男朋友的那個男孩兒的爸爸給耽擱了。章含之特別相信中醫,她就去找那個老中醫了,他讓章含之伸伸舌苔,號號脈,然後說是陰陽不平,開副藥給你平衡一下就行了。就這麼一直到變成了尿毒症,腎衰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有一次,章含之在辦公室辦公,突然就倒下了。送到醫院一檢查,大夫說她的尿毒症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了,必須馬上開始做透析,腎功能已經基本上全沒了。透析一般是胳膊上頭插管子,但是那個上麵要愈合,要做很長時間,但章含之的病情已經是等不及了,於是就直接從脖子上的動脈插進去,從動脈裏麵透析,把血趕快洗幹淨。透析是特別痛苦的一件事,她的生命就完全改變了,她每個禮拜要透析兩次,每次差不多將近八個小時,她就坐在一個機器上,讓這個機器把自己的血液全拿出來,用一個機器全洗一遍。透析完了以後,章含之的臉色挺好的,滿麵紅光,但是兩天之後,就又變得蠟黃蠟黃,又得去透析,一做就是一天。當章含之滿麵紅光的時候,是剛受完這個機器的累,所以她根本沒有力氣幹任何事情,什麼都吃不下,人的正常生活就沒有了。章含之就特別不甘心,她就覺得這麼活著,還不如不活了,於是她就跑到美國去。沒想到那個美國大夫也是賊大膽,他居然說:你先把透析停了,我們看看藥能不能治。章含之停了透析以後,一下子就不行了,就趕快再回國來。再住院的時候,這個時候又得開始透析,可是透析又影響了好多其他腸胃上的功能,內髒什麼的都有並發症,人就很危險了。在這種情況下,章含之有半年的時間是處於病危的狀況。人一病危,領導都來看了,章含之特別敏感,看著她們單位領導看她未了,她就覺得自己快死了。

在這期間,洪晃一直守候在章含之的身邊。在病危的時候,還得去透析,家屬就得簽字,因為她每次做透析都有生命危險。那個時候,得把章含之從床上抬起來,抬到擔架裏麵,人昏迷不醒,拉到一個機器裏麵去做透析,很可能這次就不行了,因為做透析的話,她的血壓不齊很可能引起心髒衰竭,一下子人就完了。每次在家屬欄裏簽字,洪晃都有一種生離死別之感。

那個時候,洪晃特別清楚地意識到了媽媽對自己的重要性,因為她是自己身邊的唯一的親人,她生命裏麵隻有洪晃了,而洪晃的生命裏也隻有她了。洪晃突然間無法想象一個沒有她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是缺了一道光,不管怎麼吵怎麼鬧,生活就是殘缺不全了。章含之住院的時候,洪晃有時會一個人回到史家胡同的那個四合院裏,一個人坐在那個院子裏麵,想象著如果媽媽不在的話這會是什麼樣子,所有家的概念就徹底沒了,完全沒有了。

洪晃不想等章含之過世了再告訴她,她在自己生命中有多重要,洪晃發現章含之也是有同樣的一個感覺。於是,這半年,是她們在一起最長,說的話最多的時間。這是唯一一次兩個人同時意識到:我們在一起處的時間是有限,不是無限的,我們不可以永遠這樣戰鬥下去。章含之有時昏迷,有時清醒。清醒的時候兩個人就聊天,談起一些事情,洪晃說:媽,其實你說的所有的話對我太重要了,正是因為我要擺脫這些東西,所以我才是現在這樣的。章含之說:其實我對你沒有要求,我就希望你高興就行,我老怕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就在這一瞬間,洪晃和章含之幾乎同時說: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勁,我們才能有這樣的談話?說完以後,章含之又昏過去了。

從那句話以後,兩個人就好處多了。章含之對洪晃很多和她不一樣的地方開始容忍了,她開始這樣想:我有一個完全跟我不一樣的閨女,她四十多歲了,她就是這德行,就隨她去吧。從此,倆人不謀而合地開始回避衝突,不再去涉及這些事情,隻在彼此之間留一份母女親情。

一年以後,洪晃愛上了靠做室內裝修為生的楊小平。章含之當然持否定的態度了,在洪晃所有的男朋友中,章含之反對最強烈的就是小平了,因為倆人的社會背景實在是太不一樣了,她覺得這事不靠譜,懸殊太大,這樣的東西很讓人懷疑。

章含之這次卻隻是表達出了無奈,但是她絕對沒有在任何地方給小平不好看,這次章含之表現出了特別大氣的一個方麵。洪晃跟楊小平在一起已經有八年了,章含之對小平還一直特別好。小平愛喝啤酒,章含之知道他們倆一塊回去的話,她就備好多啤酒給小平喝。小平愛吃豬爪子,每次她都會給他燉豬爪子。她還特意為小平做很多很多事情,就是那種傳統的丈母娘愛女婿那種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