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死新娘墳(1 / 2)

13.

全家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塞子身上。這位自從得知重孫子夢到麵具,精神狀態便直轉急下的92歲老者強打起精神,剛剛被淚珠短暫滋潤過的幹癟的雙眼微弱的閃著光。他的麵容,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和無奈。

“爸,您一直對三十年前的那件事閉口不談,今天終於還是要說了麼?”張懷的爸爸問道。

塞子被神棍阿宏攙扶到椅子上坐下,喘息著說道:“我曾以為八十年之約會隨著時間的漫長而漸漸被遺忘,但是我錯了,無論是我還是她,這件事都不可能被遺忘。三十年前更是加深了我對這件事的理解,我曾設想過很多很多情景,但萬沒想到會應驗在我重孫子的身上。原本八十年之約的一切事宜我隻想交給神棍阿宏去做,不對你們這幫兒女說什麼,然而恐怕我不把話說清楚,反而會給你們增添更多的麻煩。”

神棍阿宏在一旁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但是當長輩的總還是要指點,隻有指點了才能少走彎路,規避風險。今天這事您可以說,也可以不說,隻要有我在,你們一家不會再受牽連。然而時代不一樣了,很多事情我得仰仗他們幫忙,所以您若不把話說明白,他們就力不從心,我也就事倍功半了。您也知道過去的事情有多可怕,我是真怕出亂子啊。”

“行,我說……”

塞子說,三十年前,即1984年的早春,他赴約來到死新娘最終下葬的地方,一個人靜靜的站著,盡管兒子就在身後十米開外的地方盯著,卻依然無法打消心中的恐懼,緊握著匕首的手流滿冷汗。

墳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它破敗了,無人知曉其中埋葬的是怎樣一個人,怎樣一個惡毒的靈魂,怎樣一具充滿憤恨的屍體。盡管知道真相,盡管知道墳中之人有著可憐的身世,但是塞子沒有憐憫,沒有悲傷,沒有緬懷的情緒,隻有無盡的恐懼和顫抖。

1930年冥婚的隊伍,1934年鬧鬼的時節,都和這一天一樣發生在早春。天色晴朗,微風和煦,多麼平靜祥和的氛圍啊,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止地下靈魂的惡毒,想到1934年的一幕幕,塞子有理由相信,無論表麵上多麼的明媚光明,該來的邪惡與陰冷都不會停下腳步。

一切仿佛隻是幻影,此刻的陽光轉瞬便可被黑暗替代。

塞子此行是赴約,1934年,當一連串鬧鬼事件被終結,當死新娘被重新下葬,當自己最好的兄弟瓜頭慘死在鬼爪之下後,幸免於難的十二歲的塞子得到一個忠告,五十年後的今天,要來到死新娘的新墳前放血。

“五十年一小續,八十年一大終。”塞子說道:“神棍阿宏的祖師爺對我說,五十年後要以血延續對死新娘怨恨的克製,再過三十年後的八十年之約才能真正終止這個將近一個世紀的夢魘。”

張家人顯然沒有聽過任何關於死新娘的事,全都一頭霧水。神棍阿宏說道:“先聽塞子說完吧,不要打斷他。”

塞子繼續說道:“那天站在墳前,我等待的就是放血的時機,我不知道該由誰為我放血,是死新娘的靈魂,還是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該放多少血,該把血灑在哪裏。我什麼都不知道,因為神棍阿宏的祖師爺沒有對我說過任何細節。我等待著,事情總會有進展的,直到看見了他。”

14.

塞子在墳前站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麵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起來,唯有墳頭最為清晰,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以墳頭為中心順時針扭曲著。

墳後走出一個人,身材適中,看不清模樣。塞子第一反應是女鬼,嚇得渾身哆嗦,本能的想要呼喊兒子,想要逃跑離開。但是他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隻能顫顫巍巍的麵對。那個人飄忽著來到近處,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再仔細一看,那個人身穿的衣服就是當年瓜頭死時所穿,胸口的血跡斑斑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