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當那天你在天台上抱住我的那一刻,我真的想回過身抱緊你、吻你。可是我知道自己不配,我隻不過是為了一個留校工作就可以跟別人上床的女人,我是所有人口中的婊子,我的種種隻會讓你為了我而在別人麵前抬不起頭。我不要!我的師弟是天下最高貴的男人,沒有人可以對他指指點點,他永遠是最幹淨的。我回身譏笑你,師弟,其實那是在譏笑我自己。你不知道,那個坐在天台上的可憐女人曾經傷心地哭暈過去。我以為我就這樣離開了你,可是在那段日子裏,和你在一起的回憶就好像夢魘一樣折磨著我的神經,我在床上不斷地用手指刺激著自己,隻是想用片刻的眩暈來忘記你,可是高潮過後卻更是無盡的傷心。給你寫了第一封信時,我仿佛等待行刑的犯人,每天生活在希望與絕望中,當聽到你在電話裏的聲音時,我拚命抑製住呼吸,不敢說話怕你聽到我的聲音顫抖,我已經哭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我知道我又重新活過來了,師弟你又重新回到我身邊了,哪怕隻有你的聲音。
可是師弟,你為什麼那麼殘忍,為什麼要來打碎我的夢。你在我的心中是那麼完美,為什麼還要讓我失望。從開始到你把王連舉的傳呼機當作生日禮物送給我,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王連舉的失蹤會與你有任何關係,到現在我才發現真正單純的隻有我一個人呀。王連舉失蹤後解剖教研組裏的人背地裏都說這件事與我有關,而我也由婊子變成了這些中年婦女嘴中會作怪的小妖精。那時我還很樂天的以為一定是老天因為王連舉作孽太多讓他遭了報應,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真的和我有關。也許我真是一個隻會作怪的狐狸精吧。看著傳呼機上的留言,我感到後背一陣發冷。那天晚上,我回到了我每天工作的實驗室。我在那裏每踏出一步都伴著一次心跳,直覺讓我打開停屍間的門,打開了那個池子。池子上麵漂滿了黃色的脂肪顆粒,我忍著想吐的感覺用鉤子鉤起池子裏泡著的屍體。那具沒有了皮膚的屍體的臉衝著我,死死地瞪著我。我顫抖著打開了它的嘴,裏麵的那顆金牙泛著土黃色的光。我再也受不了了,跑下樓不停地嘔吐,我的眼裏充滿了淚水。認識李讓我認清了這個社會,認識你,杜明!卻讓我認清了自己。杜明你並沒有做錯,隻是我難以接受。現在我終於知道了,這個世界沒有誰是幹淨的,也許幹淨的隻有我自己的靈魂,我知道已經到了釋放我靈魂的時候了。這裏太汙穢了,我感覺到了窒息,我大口地呼吸卻還是無濟於事。我多麼想忘掉這一切,可是我做不到,一切都已烙在我的腦海裏,也許隻有一個方法來解脫了。師弟,我真的不怪你,隻怪自己。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現在再沒有幹淨的東西,隻有我自己了。再也沒有了……
師姐的字跡到最後已經是模糊一片,我摸著日記本上那不規則的水漬。我的淚水打在手上,濺在日記本上,日記本上的字化成了一團,像是藍色的花朵。我輕輕合上了日記本,把那些信還有傳呼機和日記本放在盒子裏,再也不敢去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