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輪回盤(1 / 3)

熒惑星君向來養尊處優,極是挑剔,身邊伺候的多是三天兩頭便換上一撥,卻仍不順遂。這幾日夜不歸宿,那些新來的侍童便樂得自在,不知躲哪兒去了,恰巧這日早歸,卻連人影都不見一個,憋了一肚子氣尋來,正撞見江彬對著文曲絮絮叨叨。

桃花落了他一身,他卻渾然不知,分明倚著文曲的肩,可臉上的落寞卻昭然若揭。

驚覺自己就這麼屏氣懾息地盯著看了半晌,不禁有些懊惱。抬腳要走,卻又聽得江彬道文曲睚眥必報。確是睚眥必報,三生池看到前世文曲的所作所為,驚訝於他竟如此噬不見齒地歹毒,雖也知道,這是因了自己上一世曾陰差陽錯地對武曲生出妄念,方遭了這些個怨恨,可文曲也未免太過狠心,就連他的一魂一魄都算計了去,若他不是賢身貴體,可當真就如曾經的武曲一般,癡癡傻傻的惹人恥笑。故而才要拆散了他們,令文曲不得如願,追悔莫及。

本以為這便是了斷,心中對記不起的舊事也看得淡了,可江彬方才那語氣,卻帶著些許無可奈何的寵溺,仿佛他熒惑星君的犧牲不過是二人間打情罵俏才提上一句的微不足道。心中冷笑,話便情不自禁地脫出了口。待捕捉到江彬怔怔回頭時眼中的波瀾,方覺著心中的不快平複了些許。

江彬有求於他,自是不會推拒。

低眉順目地替他解了大氅的係帶,那一團團火紅的渦紋似燙著手指,令他無時無刻不想抽離。催促自己加快動作,湊得近了,不經意間竟與他睫羽相接。那茸茸的觸感,搔刮著尚未涼透的心,竟比千刀萬剮還折磨。不敢瞧他的臉麵,唯繞到他身後替他褪下那大氅。那大氅仍帶著些許餘溫,抖一抖,掛在一旁吊著熏香荷包的黃花梨木架子上,仍舊回到他跟前,垂眼,卻正見著他腰間掛著的玉司南佩。

見江彬這般盯著瞧,熒惑星君也便順勢打量著江彬,可在他臉麵上,隻捕捉到稍縱即逝的落寞。

“你那塊呢?”問出口便悔了,可在看到江彬腰間空蕩蕩時終是未忍住。

江彬聽了這句方回過神來:“收起來了。”

收起來了?即便收起來,也總在身上的,否則這裏充盈的仙氣早便侵蝕了他的魂魄。可即使知道,仍舊怫然不悅,好似與他的過往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藏著掖著,恨不能悶死在不見天日的悔恨裏。

話到此處,便戛然而止,隻聞脫衣的窸窣聲,反教人心猿意馬。

熒惑星君終是在江彬拿來那套素雅的常服時,些許煩躁道:“你為何替那孽障求情?”

這說的便是瀾淵,按

成著熒惑星君的意思,是要將他打得魂飛魄散的。

“將心比心罷了。”江彬輕飄飄答的這一句,聽在熒惑星君耳中卻仿若驚雷。這分明是在標榜他對文曲的情深意重,即便咫尺之遙,也要與他熒惑星君站涇渭分明的兩端。

心中憋了氣,卻無從發作,唯有瞧著他服侍自己更衣後,垂手聽候吩咐。那乖順的模樣便教人沒來由的來氣。熒惑星君向來是弄性尚氣的,從未如此刻般發作不得,揮了揮手令江彬退下。

立於一室昏暗中,香都燃盡了,方摸上腰間的玉司南佩,驀地拽緊了,卻終是沒將它扯下。

翌日,將那幾名偷懶的小童便被趕出了火德殿,熒惑星君便水到渠成地使喚起了寄人籬下的江彬。盡管記不得前事,可喜好卻未變多少,故而總被江彬服侍得極為舒坦,像極了被擼順了毛的貓。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

江彬倒也不惱熒惑星君拿他當下人使,算算日子,離文曲心魂歸位也不過月餘,如今,他又有什麼忍不了的?隻要文曲好端端地坐在池子裏複原心魂,便是什麼都懶得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