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被迫賣了二畝山地,抵了壯丁款,還是沒逃過災難。1939夏季的一天上午,忽然,北崮山村的狗汪汪亂叫起來,人們邊跑邊喊:“洋鬼子抓人啦!快跑哇!”
一個漢奸帶著一群日本鬼子,直向焦家奔來。他朝著焦裕祿一努嘴,兩個日本鬼子上前架著焦裕祿的胳膊就走。原來是日本鬼子抓勞工來了。
焦裕祿的母親看到祿子被抓走,拚命地追呀,喊呀,一直追到日本鬼子的集合點。
焦裕祿的爺爺拄著拐棍也攆去了,走著說著:“我是個沒日子的人啦,要不放祿子,我和他們拚了!”他追到焦裕祿跟前,伸手就去解綁繩。一個鬼子兵走上前去,抬腿一腳,把年邁的焦念禮,從山坡上踢到一丈多深的溝裏。
焦裕祿的牙咬得咯咯響,瞪著眼睛,恨不得撲上去,用拳頭把日本鬼子、漢奸都揍死。但兩隻胳膊早已動彈不得了,他對母親喊道:“娘,別管我啦,快去救爺爺!”
日本鬼子將這批抓來的勞工,押上汽車,運到博山縣城,關了起來。
焦裕祿住的這問牢房裏,共有十多人,這裏邊有八路軍的“特嫌”,對他們看守得特別嚴,既不能說話,也不能走動。巡監的日本鬼子和漢奸來回走動,一會兒趴在窗戶上探頭往裏瞅瞅,一會兒在門口無目標地喊一聲:“誰說話咧!”
那是三伏天,天氣特別悶熱,連吹過來的風也是燙人的。牢房裏血腥犯胃,臭氣撲鼻,像蒸籠一樣。
焦裕祿仔細觀察著每個難友的模樣和表情:有的因絕食鬥爭,身瘦如柴;有的因和鬼子頂撞,被打得傷痕滿身;有的因違反獄規,帶著沉重的腳鐐;還有的人獄後沒有剪過頭,沒洗過臉,頭發長得披在肩上,臉頰黑得像鍋底兒……一個滿身傷痕,腳帶重鐐的難友,爬到焦裕祿麵前,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焦裕祿。”
“為啥坐監牢?”
“不知道。”焦裕祿反問他,“你是幹啥的?為啥坐牢?”
那位難友告訴他:“我當了八路軍,是個共產黨員。”
這時,一個漢奸領著一個日本鬼子走來,那個漢奸大喝一聲:“誰在說話?”
那個難友怕連累了焦裕祿,就大聲回答:“我。”
“你為啥違反獄規?”
“咋算違反獄規?有嘴不讓說話嗎!”
這一頂撞不當緊,可把那個漢奸激怒了,豆青的臉變成了茄子皮,結結巴巴地說:“再……給他加重刑!”
“加吧!真金不怕火煉!”
一會兒,那個漢奸抱著柴火來了,把柴火堆放在帶腳鐐難友的麵前,說:“你不是說,真金不怕烈火煉嗎?好,今天,就要用烈火來煉煉你這塊真金。”他點著了柴火,熊熊的烈火就燃燒起來了。
那位難友被烈火烤得汗流滿麵,身子前後左右不住地晃動……
這時的天氣就夠悶熱了,再加上這堆烈火烘烤了半晌,牢房就像火洞一樣,不少難友都熱得暈過去了。可是,滅絕人性的日本鬼子和漢奸,連一滴水也不讓他們喝。第一天,難友們忍著幹渴過去了;第二天,個個喉嚨裏冒青煙;第三天,人們的嘴唇都幹裂得滲出血來。特別是那位帶腳鐐的難友,幹裂的嘴唇不住地顫動,口裏斷斷續續地喊:“水,水……”聲音也越來越弱。
焦裕祿在想:要想保住這位難友的生命,非有水不可。焦裕祿急得眼冒金星,難道能叫渴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