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姿就那樣烏沉沉地看著他,烏黑的眼眸看了一會兒,忽而又笑著說道:“沒事的,對吧?”很輕鬆的語氣,是僥幸亦或是慶幸,是在對他說,亦或是在對自己說。
這句話裏麵究竟是安慰的成分多一些,還是自欺的成分多一些。
不知道。
十八歲外公去世,故鄉就隻剩下年邁的外婆,整日除了去看外公,會坐在家門口對著懷中的黃狗呢喃說話,白發日益多了起來。還有一個就是母親,在T市,整日忙碌行走在工作之中,常會無暇顧及吃飯休息。
和她有著血親關係的也就隻剩下這兩個人了。
君喻對著她笑了,掌心摩挲著她頭頂的發絲,“對,沒事的。”
那笑卻絲毫沒有到達眸底,依舊還是漆黑一片,他心裏怎麼會沒有數,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片刻不耽誤,收拾行李準備搭乘航班回國。
在收拾行李時,何姿顯然是在走神的,胡亂地將衣服塞進行李箱,也不管能不能用到一並都丟了進去,拿了多少也不知道,在拉上拉鏈時,手明顯是在發顫的。
君喻給學院打了一通電話,辦理了暫時的休學,短時間是回不去上學了
何姿的教授知道後,除了惋惜也是無可奈何,隻得答應了,這是他的得意門生,年紀輕輕被保送研究生,依照她的才能,不出多久就能考上碩士了。
訂了最近的一班飛機,他們離開了英國。
飛機從英國起飛,到達T市,需要十五個小時,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中飛過。
何姿沒有閉過眼睛休息,她但凡一閉上眼睛,昨晚做的噩夢就會糾纏上她,也無心吃東西,隻是耐不過君喻的哄勸,勉強喝下了一杯牛奶。
君喻也沒有吃什麼東西,本就不喜飛機上的餐點,隻喝了些水,抱著她。
十五小時,像是一個漫長的煎熬,在這其間,她設想過很多種發生事情的結果,好的,壞的,再壞的,更壞的。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原來可以這麼豐富。
機窗外什麼也看不見,層層厚厚的雲霧遮擋掩蓋著,白茫茫一片,看不見底,什麼也看不清,但看著看著,不知怎的,竟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壓抑窒息,沉重地堵在胸口處。
她不敢看了。
任由身子輕飄飄地遊蕩在高空氣流層中。
君喻伸手撫上她的一雙眼眸,眼前頓時陷入溫熱的黑暗,輕聲對她說道:“別想,別看,總會雲開見日的。”
她的睫毛還在微許顫動,不說話,一聲不吭。
會的吧?會雲開見日的吧?
清晨七時許,飛機穩穩降落在T市機場。
走出機場大廳時,她發現自己的步子走得比周圍的人要快許多。
君喻攔下一輛出租車,將行李放上後車廂,跟司機報了前往的目的地,T市中心醫院。
此刻,她最想去的就是醫院,去看她的母親。
好在此時的上班高峰期還沒真正到來,司機在高速路上停了稍許,便直達去了醫院。
君喻付完車費,下車拿下行李牽著她的手上了醫院台階,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