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淑韻和古淑敏也緊接著來了,古淑韻一直在低聲安撫著女兒。
大家從來都是在安慰她,卻從沒認真地和她談過話。
盛惠然滿嘴都是在罵安雅,話也是難聽。
何姿可以忍耐,和母親一樣默默承受,但這是以前,如今知道了母親的事,再聽他們如此辱罵,倒覺得不值了,一點都不值。
“您也是大家裏出來的有修養的人,算是長輩了,作為長輩就應該有著理智成熟的思想,端正的姿態,怎能不去考慮您母親,大家的感受,肆意用話語傷人。”
對於他人,何姿一直都是在以禮待人的,話語委婉,淺淺笑著,少見她話語犀利,無情見血的時候,那時便是她真的無情時了,有情也是她,無情也是她。
良善要有個限度,並非被人肆意用腳肆意踐踏也不吭聲。
就算此時話出傷人,她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冷靜,不曾有過怒極喊叫的時候,目光透徹。
盛惠然不說話了,停止住了聲音,雙眼憤憤地瞪著她,病房裏的人都在看著她。
她如是接著說道:“您一直都在說,當年當了我母親的跳板,讓她搶走了你的一切,如何得知是她搶的?她當年是多麼謹慎感激您救了她,讓君叔叔給了她一份安定的工作,不用再勞走奔波,當年她從T市打電話回外婆家時,是多麼感激有一份穩定的工資,細數著你們種種的好,還說就算讓她免費幹活也是願意的。哪怕關心君叔叔,也是在回報他的恩情,哪知會讓君叔叔對她生情,知道後,也是能躲則躲,從沒想到過搶走他,甚至離開T市,狠狠地拒絕了他。君叔叔以前也許喜歡過你,可最後放在心上的隻有母親一人,婚禮上逃婚,您把一切罪責都歸結在了母親身上,卻不知就算您和君叔叔結了婚,沒有真心實際的愛情,就靠一紙婚書捆綁,就像一棟沒有柱子的房屋,不會牢固的,一碰就倒了,怎麼還會幸福呢?那也會害了您自己,心不在這裏,不亞於背叛。您還是不肯放手,三個人的糾纏,您又得了什麼好處呢?因為你們定下的那個契約,我母親親手打掉了腹中的孩子,您成了現今這個樣子。您說您一無所有,怎麼會一無所有呢?您有母親在一旁關心,姨媽在安慰著,還有君叔叔的照顧。可是我媽媽有什麼呢?外公離世,外婆年老,我一直都在國外,就連丈夫也是和你分享,她到底有什麼?您一直是受害者的角色,受人安慰嗬護,可我母親呢,無辜十幾年來背負著狐狸精,第三者的罵名,默默承受著。”
何姿的語速平緩,不急不緩,卻字字珠璣砸落在骨子上。
她的眼神正視著她,不偏不移,絲毫不懼。
“就算是我母親沒有出現,君叔叔還這麼年輕,誰能保證今後會不會出現陳雅,陸雅,張雅,他若是深愛你,又怕什麼?”
她說的話傷人得很了,把所有隱晦的東西攤開在了陽光下。
盛惠然那麼傲氣的人怎麼會承認,承認自己的一廂情願,是自己的錯。
“你和你母親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尖銳的話語依舊不知悔改,刺耳難聽。
君喻冷眼望去,眼神陰寒,“最好適可而止,你的孩子流產,再不能生育,你怒安雅,可是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安雅怎麼會站在樓梯邊緣不小心碰到了你,若不是你一通電話把她叫了來,言語刺激,又把她逼到樓梯台階邊緣,試圖想要將她推下去摔死,又怎麼會牽連到你自己?就算是在摔下樓梯時,她也依舊是在護著你,抱著你摔著自己滾下去,她摔成了腦震蕩,雙腿嚴重骨折,這怨誰?傭人看得清清楚楚,你當時的話有多難聽,她默默愧疚承受你的辱罵,你就真的沒去反省過自己做過的醜事!”
這話一說,病房中徹底死寂了,連灰塵飄落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古淑敏看著兒子,眼神複雜。
古淑韻看著女兒,又看了看君喻,一愣。
君喻是站在何姿身前的,大半個身子護住了她,坦然接受著射來的各種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