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在聶夫的指點和關照下,貝多芬的事業有了很好的起步。1782年當貝多芬還隻11歲時,就以管風琴獨奏家的身份代替了聶夫的職務。第二年,音樂出版家格茨出版了他根據德雷斯勒的進行曲改編的《鋼琴變奏曲》,這是貝多芬第一首被發行的作品。當地一家音樂雜誌這樣對貝多芬加以介紹:“路德維希·範·貝多芬是個11歲的孩子(實際上是12歲),是以前所提到的男高音的兒子,很有天才,前途無量。他的鋼琴演奏得十分完美而有威力,即席演奏時彈得很簡潔,他演奏了塞巴斯蒂安·巴赫的《十二平均律鋼琴曲》中絕大部分,這是聶夫先生教給他的。聶夫先生根據他具備的其他條件,教他學習了通奏低音的結構方法。目前他正在教他作曲,為了使這位年輕的天才能夠去旅行,他應該得到補助金。假如他的進步就像開始時那樣迅速,毫無疑問,他將成為第二個莫紮特。”對一個年輕的孩子來說,這樣的評價已相當難得,相當不錯了。其間,聶夫的作用同樣受到了關注和好評。同年,由於聶夫的推薦,貝多芬被任命為樂隊中的古鋼琴獨奏與伴奏,這是一個重要的位置。緊接著,當地又一家雜誌預告貝多芬的一些重要作品要出版,它們是三首題獻給“仁慈的國王馬西米裏安·弗列德裏希”的鋼琴奏鳴曲。所有這一切都表明,貝多芬在聶夫的引導下,朝著偉大音樂家的目標邁開了堅實的步伐。

自從有了聶夫這位老師,貝多芬身上那天才的音樂細胞都漸漸地覺醒、活動起來。而聶夫賜予貝多芬的,也不僅僅是作曲與演奏的技巧,更珍貴的,是對貝多芬音樂天分的由衷賞識,並以自己高尚的人格去嗬護這位少年天才的成長。在他們師生之間,有一段很富戲劇性的佳話。在1784年的一份年俸表中,我們看到聶夫的薪俸從400古爾盾減至200古爾盾,而貝多芬則突然間拿到了150古爾盾。在當時,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樂師跟他大名鼎鼎的老師的薪俸隻這麼點差額,是很令人奇怪的,也足以使老師感到難堪。的確,聶夫得知這一消息後大為惱火,他為自己如此被人看輕而憤怒,也為學生突然而來的榮譽而產生了嫉妒,最後,竟然懷疑是學生背後搗鬼,才有了眼前這令人尷尬的局麵。於是,他把一腔怒火一起發泄到貝多芬身上。事後知道,原來是因為名字上的小小差錯,聞名全國的聶夫被當成了另一位不知名的、平庸的樂師。從而有人打報告擬免去他管風琴師的職位,由已經嶄露頭角的貝多芬代理,這報告得到了選帝候的批準。事情弄清楚後,選帝侯提議恢複聶夫樂團管風琴師的職位。那麼貝多芬呢?有人主張撤銷任命,並付給他一筆小費作安慰。這時的聶夫卻在沉思了片刻後,以堅定的口氣說道:“君王殿下恕罪。在這件事尚未決定之前,我決定放棄我半數的年薪。那孩子是我的學生,一個出眾的人才,可以說是天才。我對他可以下拜,當然是說思想上。我有責任關心他的一切。”這番話令選帝侯十分感動,他深深地佩服聶夫的音樂才能,這樣也就深深地知道聶夫所說“天才”二字的分量,他當即宣布對貝多芬的任命不變,並在合適的時候,恢複聶夫400古爾盾的年俸。這段佳話或許經過後人的渲染,但我們有理由相信,貝多芬樂意追隨並由衷感激的人,會如此大度、如此高尚,會把一個人的天才看得比金錢乃至於自己都更為重要。為此,我們也有理由替貝多芬慶幸,慶幸他找到了這樣一位明眼、無私而又有音樂才華的引路人。跟聶夫學藝這段經曆,是貝多芬“從師記”裏最精彩的篇章。

其實,從跟隨聶夫的第一天起,貝多芬就十分高興,這樣他可以少受一點父親的管束了。他每天按時到聶夫老師家裏去上課,師生之間十分相投。聶夫挺喜歡這個倔強而又有些憂鬱的小孩,從心裏產生了一種憐愛,他對貝多芬說:“孩子,我要教你鋼琴、提琴,還有風琴,作曲也要學……”

前麵說過,聶夫同貝多芬父親的教法顯然不一樣,他先從基礎講起,循序漸進,逐步由淺入深,教彈奏方法也講樂曲的內容,休息時還給他講關於音樂家的故事等等。貝多芬此時才眼界大開,真正感到了音樂的魅力。

一天,師生兩個聊了起來,聶夫問貝多芬:“你學音樂是為了什麼?”

“當音樂家,當有名的音樂家。”貝多芬不假思索的回答了老師的提問。

“很對,是要當有名的音樂家。可是當有名的音樂家又是為了什麼呢?”聶夫把問題又深入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