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貝多芬又為大家演奏了自己寫的許多樂曲。演奏結束後,大家都跑上去圍住了貝多芬,紛紛向他詢問各種問題,有的問他的老師是誰,有的問他是如何練琴的。正在這時,人群中有位商人模樣的先生走到貝多芬跟前說:“親愛的貝多芬先生,您的高超的技藝深深地打動了我,您是我見到過的最偉大的鋼琴師,我決定送您一架最好的鋼琴。”原來這個人是維也納著名的鋼琴製造商斯托裏切爾。

他立刻命幾個仆人到自己琴廠,把一架新鋼琴抬進了貝多芬家,這架鋼琴擊弦有力,聲音洪亮,特別適合貝多芬演奏有力度的作品,貝多芬十分喜歡。

一夜之間,貝多芬的名聲傳遍了維也納,大家都在談論著這個天才的音樂家,當時的雜誌這樣報道:

他的即興演奏極為燦爛,震撼人心,不管他遇到何種賓客,都知道如何製造效果,而聽眾少有不潸然淚下者,有人甚至會放聲痛哭。因為在他的音樂裏,除了新穎的主題,呈現創意美感的生機勃勃風格之外,還有許多的絕妙之處……

藝術家的創作總是和他所處的時代密切相關,總是要受到那個時代重大曆史事件的影響。貝多芬生活的時代,正值歐洲曆史上風雲激蕩的年月。所有重要的曆史事件都圍繞著一個核心——革命。從而,革命,在貝多芬的性格、思想和創作中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記。18世紀後半葉,啟蒙思想在整個歐洲漫延,“自由,平等,博愛”的口號響徹大地,而1789年的法國大革命更把思想界的啟蒙運動推向高潮。那一年,19歲的貝多芬跨入波恩大學,開始接受啟蒙思想的洗禮。在兩年的學習中,他聽了邏輯學、形而上學、康德哲學、希臘文學和倫理學等課程。其中,日後成為阿爾薩斯革命法庭公訴人的美學教授奧伊羅吉烏斯·施奈德的課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吸引力。施奈德是一位具有革命理想的教授,曾在課堂上朗誦歡呼法國革命的詩篇《摧毀巴士底獄》,又曾出版過一部革命詩集。在這部詩集的預定者的名單中,我們可以看到貝多芬的名字。1792年11月,貝多芬離開波恩時,法國革命軍已跨過萊茵河,兩年後,科隆選帝侯國已不複存在。歐洲最大的社會變革蔓延到德國。在維也納,貝多芬進一步感受到革命的力量。他的啟蒙思想也更加明確,曾經在一位朋友的紀念冊中寫道:“竭力為善,愛自由甚於一切,即使為了王座,也永勿欺妄真理。”精神上的向往激發了貝多芬在音樂作品中表現革命的欲望,而現實生活很快就給他帶來了機會。1797年,奧地利皇帝在拿破侖所率法國軍隊的強大攻勢下,被迫簽署和約,進而在法蘭西共和國的要求下,於維也納設立使館。新任公使是34歲的讓·巴普蒂斯特·貝爾納多特將軍,具有非凡的軍事才能。他的侍從羅多爾弗·克羅采是一位才華出眾的小提琴手。貝多芬很快就成為將軍府上的客人。

1798年3月,貝爾納多特將軍在使館駐地會見維也納的一些貴族和有聲望的市民時,貝多芬也在其列,並與克羅采進行了交談。克羅采興致勃勃地向貝多芬講述革命勝利後在巴黎舉行的盛大慶祝活動,又給貝多芬看了一批雜誌,上麵刊載了在那次慶祝活動中演奏的新音樂,有交響曲、讚美詩、序曲、進行曲、舞曲和藝術歌曲。貝多芬看後激動不已,他看到了真正的革命音樂。這裏麵就有克羅采所作的一首序曲。克羅采給他描述這部作品,講述主題與結構的處理方法。貝多芬聽得興味盎然,並請克羅采把這些雜誌借給他,以便能對法國革命音樂作進一步研究。

一年以後,貝多芬完成了他的《第一交響曲》,其中第一樂章便借用了克羅采《序曲》的材料。而許多年後,貝多芬都沒有忘記這次會晤,沒有忘記貝爾納多特和克羅采,他從他們那裏了解到了革命的思想和精神,並用以促進自己的創作。當然,貝多芬並沒有刻意用自己的作品去表現革命,但在他的音樂裏,我們卻時常能感受到革命者的英雄氣概,典型的當屬那部以謳歌英雄為主題的《英雄交響曲》。這部直接受法國大革命的激勵而寫成的交響曲,起初正是為法國革命的英雄拿破侖·波拿巴而作。貝多芬的學生費迪南德·裏斯回憶說:“貝多芬在寫這首交響曲時想到了波拿巴,當時,貝多芬對他的評價特別高,把他比作羅馬最偉大的行政長官。不僅是我,而且他的許多摯友都看到這首抄寫工整的交響曲總譜放在桌上,標題頁的上端寫著(波拿巴),下端寫著,別無他字。是否曾經拿什麼來填補中間的空白,我不知道。是我首先把波拿巴宣布自己為皇帝的消息告訴了他,他勃然大怒,大聲疾呼:‘他也隻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而已!現在,他也將踐踏一切人權,隻沉溺於他的榮華富貴;他將淩駕於眾人之上,成為一個暴君。’貝多芬走到桌前,抓起桌上那頁標題,撕成碎片,扔在地上,第一頁重新寫過。現在,這首交響曲取名為《英雄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