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方傳教士,徐光啟看重的是他們有“種種有用之學”。由於時代的局限,徐光啟對西方殖民主義者的本質還不可能有深刻認識。但他在竭盡全力宣傳西方科學技術的同時,還保持著對西方殖民主義者入侵的應有警惕。當荷蘭人侵占台灣,久留不去,繼而又想占據澎湖列島等地時,徐光啟深以為憂,認為西方殖民主義者的入侵,才是對朝廷統治真正的威脅。這種認識是很有見地的。
徐光啟不僅忠於國事,勤於鑽研,在日常處事中,他也表現出高尚的人格。徐光啟是一個孝子,對待父親徐思誠一直很體貼孝順。他從小就跟隨父親勞動,幫助父親料理瓜田、菜地、果園的農活。自己考中進士留在翰林院後,就把老父親接到京城的宅邸中同住,“備極孝養”,早晚請安,冬冷夏熱時分照顧周到,老父親生活所需,不等提出要求早就預先備好,使父親在生活上盡可能的舒適滿意。徐光啟對早逝的祖母、母親同樣極具孝心,一直很懷念她們,後來,他為自己的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各寫了一份傳記,以示追念。徐光啟不僅是個溫和的丈夫也是位慈愛的父親,但他對自己和家人在生活上的要求很嚴格。有一次,11歲的獨生子徐驥從一家富民門口走過,看到這家人非常吝嗇,居然以麥屑煮粥。徐驥回家後向父親談到此事,拍掌大笑,嘲諷他們太寒酸。徐光啟見兒子以口腹之欲譏笑他人,很是憤怒,痛斥兒子,自己還為之停食。兒子很惶恐,趕緊認錯,還找來親戚說情讓父親息怒。從此,徐驥再也不敢放肆譏笑別人了。徐光啟當上翰林後,有一年過年那天早起,發現丟了一隻襪帶,他沒聲張,隨便找了一根破布條係上。過了一個多月,夫人吳氏方才發現,便笑著對徐光啟說:“都是當了翰林的人了,再窮也不能連一條襪帶也買不起啊,外人不知情者必然以為你故意矯飾。”徐光啟對夫人說:“凡事無大小,都不可能沒有缺陷,這樣才符合天意。我如今穿得很好,冷熱各有所防,隻有這一襪帶算是一處不當。我以為這正是自得其樂,怎麼能說是矯飾呢?”徐光啟在京城時,還常常寫信給上海的親屬,告訴他們絕不可因為他在京城當了大官,就在家鄉為非作歹,“約束家人及親戚,不可多事。以前受虧處,也不必稱說報複等語,但以安靜為生”。
徐光啟對朋友從來都是滿腔熱忱,尤其對受難的親友,常常以關懷為主,比往常更顯親密,必要時還仗義執言。焦竑是他的知心導師,但後來官運不佳,一直受到惡人排擠。但不論遇到什麼情況,徐光啟始終都把焦竑當做可敬的長輩看待,決不因政治上的一時浮沉而與之疏遠。徐光啟的一位姑父俞顯卿,比他早中進士,曾官至兵部郎中,但後來為權臣陷害,罷職回鄉。徐光啟對他一直保持敬意,在為他寫的《俞子如先生像讚》中稱讚他:“貞心勁氣,獨留天地之間。”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由於保守派的誣陷,朝廷興起“南京教案”,一批西洋傳教士受到迫害,有的受到嚴刑拷打,有的被驅逐出境。徐光啟這時挺身而出,仗義執言,為傳教士們辯白,向朝廷擔保,這些傳教士絕不是歹徒。他還救援了一批傳教士,讓他們躲到上海自己的家中避難。諸如此類好義之事,使徐光啟在親友中的威望越來越高,也日益受到知識界的尊重,大家都認為他是一位長者。
後人為了紀念徐光啟,在他的故鄉上海修建了許多以他命名的建築物。人們把徐光啟當年住宅旁的一條馬路叫做“光啟路”,把他住宅的一部分建成徐光啟的住宅遺址和徐光啟祠。祠的東廳是家族宗祠,紀念徐氏列祖列宗,西廳是紀念徐光啟的專祠,門匾上有“明相國徐文定公祠”的字樣。祠內有徐光啟的塑像,還有皇帝賜予的“王佐儒宗”的匾額。“王佐”是指他曾位至宰輔,是皇帝的輔佐;“儒宗”是指他的學術地位,是天下儒生的宗師。1983年,上海市人民政府在他逝世350周年時,重新修葺了徐光啟墓,並在墓前樹立了徐光啟雕像。1984年,上海市把位於徐光啟墓地的南丹公園改名為光啟公園,供國內外人士憑吊。徐家的名為“後樂堂”的農莊別墅,在崇禎年間曾懸掛過皇帝欽賜的“儒宗人表”“文武元勳”兩塊匾額,早在清朝時就建為天主教堂,這就是如今聳立在上海市西南角的著名的徐家彙天主教堂。
徐光啟生前,寫有一首題為《題歲寒鬆柏圖》的詩。在詩中,他把桃花與鬆柏作了對比:桃花豔麗,然而“天風吹嚴寒,零落一朝空”;而“鬱鬱鬆與柏,貞心獨淩冬”。堅貞的鬆柏,幾經風霜嚴寒,卻是:“黛色欲參天,幹石枯青銅。幽誌自疇昔,持此諧清風。”這正是徐光啟高尚品格的生動寫照。
一代宗師,風範長存。徐光啟這樣一位在中國曆史上起過進步作用的愛國大科學家,將會永遠為人民尊敬和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