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麻市街口,有尾身上噤聲蟬已飛,有尾想著:照此看來,這弄家姐妹乃是以我為餌,想要探探山下群妖虛實。卻不知此事弄無憫是當真不知還是跟其心照不宣?想到此,有尾微微搖頭:弄無憫行事,怎會這般下作?有尾扭頭,哪裏還有弄家姐妹蹤跡,她心道:你們既是白龍魚服,若有閃失,可怪我不得。
麻市街上眾人見知日宮人馬出現,連忙圍擠上去。
有尾四下打量,見周圍街角茶樓店鋪客棧皆有人冷眼相看,他們穿著普通,麵目亦不分明,隻是,卻未像尋常百姓般一見知日宮便撲過來,實在耐人尋味。
背光處有兩人立在客棧門邊,望著有尾他們徐徐向前。
“瞧這知日宮果是藝高膽大,下山一趟,生怕旁人不認出來處。”
“邊兄,想來此事有些古怪。”另一位注視著那群人馬,“身著金色誇父鳥圖案宮服,還打了知日宮旗幟,想來確是知日宮人;隻是,坐在馬上那個小姑娘,似有妖氣。”
“孟兄,經你一說,確是如此。”邊春在一旁摸摸下巴,“難不成他弄無憫是以此試探?”
“我們暫且不動,這麻市街如今已是人妖參半,我們不動,自有按捺不下的。”孟知笑笑,眼風掃到了不遠處一攤位上。那攤販正將頭上鬥笠摘下,一臉冷峻,細細一看,他那手掌哪是人樣,竟是呈現淡綠色蹼狀。
下一刻,此妖已將手中鬥笠飛出,眼見快要擦到有尾,就見有尾將身子一低,兩腳離開馬鞍,兩手緊抱火龍駒頭頸,整個往左一偏,人便似滑了出去,在馬肚下打個來回,轉一圈又牢牢坐回馬上。
那鬥笠似是盯準了有尾,見一擊不中,又折返而來。有尾操控火龍駒,見那鬥笠二次飛來,有尾一扯韁繩,口中輕呼:“跳!”
火龍駒後蹄躍起,正踢在那鬥笠上,其勁之大,就見那鬥笠直直飛向一旁,咚的一聲便嵌入一根粗大朱漆柱內。
“你是何人?”有尾怒喝,緊接卻道:“你是何妖?何不現了本相在此,如此縮頭縮尾,實非丈夫所為。”
那妖似是經不得激怒,聞言,幾步走至街道正中,說道:“何須掩藏,不過是怕嚇到了你。”正說著,就聽咕咕之聲,街中立的已是一隻巨蛙。此蛙約有兩匹火龍駒大小,肚皮肥厚,蛙鳴之聲猶如擂鼓。
麻市街上鄉民見此情形,哪裏還敢久呆,紛紛吵嚷著各自回家關門閉戶。想著麻市街雖在愚城腳下,原本往來妖屬不可謂不多,隻是,此地太平多年,如此明目張膽現了本相還作害命之舉的倒是久來頭一遭。
“果有丈夫風範。”有尾讚道,“且我更為欽佩,閣下極有自知。如此醜態,當真可怖!”
有尾此話一出,不遠處孟知邊春兩兄弟已是笑出聲來。
那蛙妖早已沉不住氣,後腿一蹬,已衝著有尾洶洶而來。
有尾拍馬,卻並非後退,倒是往前直向蛙妖而去。
“那小妖如此輕率,是要尋死不成?”弄墨隱在一邊,對著弄琴弄柯說道。
不及二人回答,就見那火龍駒帶著有尾已鑽到蛙妖身下空隙之中,有尾動作極快,頭一仰,一邊輕柔對著蛙妖肚皮吹氣,一邊將發梢伸上去撩撥。
那蛙妖一躍剛一落地,就聽得他大喊:“好癢好癢。”一邊喊著,一邊已是將肚皮朝上露在外麵。
不待反應,有尾喚火龍駒反身,在地上猛力一踏便已騰在半空,衝著那蛙妖肚皮直直下去。蛙妖見狀,不及反應,口中突地伸出一條火紅舌頭向有尾纏來。有尾早知其有此一招,將右手向前一送,手中馬鞭已飛將出去,正跟那蛙妖舌頭纏在一處。
就聽撲的一聲,火龍駒穩穩踏在蛙妖肚上,而有尾將右手往高處一抬,將蛙妖舌頭扯住繃緊,那蛙妖吃痛,又不能言語,懨懨躺在地上,早失了神氣。
有尾在馬上睥睨一圈,朗聲道:“我一非知日宮弟子,二不知金烏丹下落,你們問都不問,上來就作勢取我性命。你們欲得金烏丹下落,何不問問那邊的弄家姐妹?他們於知日宮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金烏丹事重,我等嘍囉,怎會知悉?再有,你們竟絲毫不察我身上亦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