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也不否認,隨即答道:“與友人開玩笑,隻是尋個開心,友人雖難堪出醜,自有友情存於心中,不會介意,開得玩笑多了,說明友情深厚。我與和砷同朝稱臣,也有時開個小小的玩笑,隻是蜻蜒點水,適可而止,實因我們的交情不可與諸友相比啊!”
紀曉嵐從西域回來以後,首次在家中治宴。應邀而來的是舊日的幾位摯友,如劉墉、王文治、劉半江、戴震等。剛到半晌,客人們就已經到來。
上了茶點,品了瓜果,幾位學士海闊天空地暢談起來。友人們發現,紀曉嵐塞外三年,不但沒有荒疏了學問,反而增加了許多世間和人生體驗,更加練達成熟。他遭貶三年,與其說是禍,倒不如是福。他的諸多知識,是書本上永遠讀不到的。紀曉嵐大談烏魯木齊見聞,讓這些人羨慕不已。
三年中沒有紀曉嵐走動,皇上的宮中生活,減少了很多樂趣,乾隆見到紀曉嵐,顯得格外親切,便命紀曉嵐來到宮裏,講些西域見聞給他聽。
這天,乾隆又招紀曉嵐來喝酒,宴罷,皇上接到一份八百裏驛馬快報,說土爾扈特族渥巴錫回歸伊犁。乾隆十分喜悅,紀曉嵐談了那邊的風土人情和生活習慣,乾隆便又問他:“你在西域待了三年,對那邊的情況熟悉。你來說說看,如何安置他們才好?他們新舊兩部,計有七幹多人,牲口倒有三萬多匹。”
“微臣對西域的山川地理,倒還是熟悉,伊犁附近的珠克都斯地方,和科布多西南一帶,是肥美的大草原,地廣人稀,將他們新舊兩部,分處兩地,既有充足的水草,供他們生活,又可防其坐大,產出後患。愚臣淺見,是否妥當,恭請聖上裁決!”
“好,好!”乾隆高興地說,“就照你說的,叫他們舊部,到珠克都斯地方去,新部牧居在科布多西南一帶。”乾隆眉宇問洋溢著欣慰的笑意,話題一轉,說道:“朕將你詔回京來,欲委以重任,隻是你剛剛回來,於事體上有些不妥,先複翰林院編修,以後之事,朕自有安排。”
“謝聖上隆恩!”紀曉嵐感激萬分,跪到地上,磕頭謝恩。
紀曉嵐因禍得福了。
智鬥和坤
和坤很會投乾隆帝所好,他深知天子性喜收藏,欣賞古董、字畫、文物和各種工藝品,於是便挖空心思,滿足皇帝的需求。例如,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朝鮮使臣就曾看到過和砷進獻給皇帝的金佛。他說:“京城內有佛鋪子,互相買賣。朝臣用此作為貢獻,皇帝亦以賞賜貴臣。千秋節晨朝,有進貢覆黃帕架子,盛以金佛一座,長可數尺許,舁入闕中,聞戶部尚書和坤所獻。”和坤知道乾隆帝篤信佛教,進奉金佛,使皇帝進一步對他信賴,從而進一步密切了彼此之間的關係。紀曉嵐對和坤獻媚功夫總是冷嘲熱諷。每當看見他嘲弄的眼神,和坤在心裏罵個不停。
這天午後,乾隆坐在養心殿上眼皮直打架,窗外的蟬鳴不時傳進來,弄得旁邊站著紀曉嵐與眾位大臣也有些困了。初秋的午後總是讓人十分慵懶。
這時和坤興衝衝地走進來,總人的眼光一齊落在他的身上。和砷捧著古硯跪拜於地:“奴才和砷參見皇上。”
乾隆睜開眼睛,露出好奇的神色,道:“和愛卿,上前說話吧。”
和砷走上幾步,道:“奴才在琉璃廠的店鋪中偶然購得宋朝大才子蘇東坡古硯一方,特拿來孝敬皇上。”周圍的大臣聽見這話,麵麵相覷之後,有的聳肩、有的撇嘴、有的眨巴眼,對和砷這種故伎重演露出嘲弄的神色。
乾隆聽了睜大了眼睛,身體也挺拔起來道:“東坡硯?快!呈上來!”
太監從和砷手中接過古硯,乾隆仔細觀看古硯,道:“東坡之硯,我隻見過‘東井從星’,這種品相當屬上品,真正的稀世之珍寶。”
和砷隨聲附和道:“皇上乃古今第一文才皇帝,配上東坡古硯揮毫潑墨才是珠聯璧合,必將傳為千古佳話!”
紀曉嵐雙目微合,嘴角露出嘲諷之意。乾隆的眼角餘光捕捉到紀曉嵐的表情,道:“紀學士,你對古硯最有研究,你上前來為朕端詳一下這枚東坡硯如何?”
紀曉嵐上前接古硯仔細端詳,和砷在旁邊冷笑道:“紀大人,可你別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