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6月26日,斯坦利·庫布裏克出生在美國紐約曼哈頓一個奧地利移民後裔的家庭。父親雅克是一名耳鼻喉醫生,除了在公立醫院裏任職外,還開了一家私人診所。以當時的標準衡量,庫布裏克家算得上是大富之家。“他住在一幢私宅裏,”斯坦利的中學同學和日後的合作者亞曆山大·辛格說,“在認識他之前,我還從未聽說過誰擁有自己的房子。我們都住在公寓裏。他住在布朗克斯西區,在一條令人心曠神怡的街道上,那裏種著很多樹。他住的是我曾經參觀過的最好的房子之一。”
1934年,在妹妹芭芭拉出生後不久,斯坦利進了布朗克斯的第三公共學校。
1938年6月轉到第九十公立學校。不管在哪所學校,他的表現都一律差得要命。在前一所學校,他缺的課與他上的課正好相等,都是56節。校方為此將他列為重點監督對象。轉學後的情況毫無改觀,在他的評語表上,個性、同學關係、表達能力和完成功課情況等幾欄都是“不滿意”,唯有個人衛生和生活習慣兩項得到老師肯定。
總之,少年的斯坦利似乎要比他的同齡人開化得晚些。
12歲那年,父母將他送往加利福尼亞的舅舅馬丁-佩弗勒家中。佩弗勒做藥房生意,後來成為百萬富翁。與佩弗勒共度的這段時光為斯坦利未來事業的起飛埋下了伏筆。斯坦利在洛杉磯帕薩德納的一所學校裏待了兩個學期。1941年9月,他又回到布朗克斯,重新人讀第九十公立學校。加州之行並沒有使斯坦利成熟多少,雅克對兒子的失望加重了。為了培養兒子的想象力,雅克開始教斯坦利國際象棋,斯坦利對此表現出意想不到的熱情。
13歲生日時,斯坦利從父親那裏得到一件十分珍貴的禮物——台格拉弗萊斯相機。這種美國造的相機有兒童鞋盒那麼大,重3.8公斤。雖然笨重,它還是令斯坦利如獲至寶。斯坦利像迷象棋那樣迷上了攝影,相機幾乎成了他的眼睛,而如此之早地接觸攝影也多少影響了他觀察事物的方式。《巴裏·林登》的置景師肯·亞當說:“當他巡視一個臥室內景時,他會發現我從沒注意過的細節,並從中獲得靈感。我感興趣的是家具和擺設,隻是因為它們可能會被拍進畫麵。他卻著迷於那些與可能住在這裏的人有關的細節,如他們做什麼,他們想什麼。”
當地其他孩子中也有對攝影感興趣的,斯坦利就在附近的公寓裏找到了馬文·特勞布。特勞布比斯坦利大四個月,他擁有一台雙反鏡頭的相機,並把他的臥室改裝成了暗房,用來放大照片。斯坦利成了特勞布家的常客,甚至到了令這家人厭惡的程度。“噢,庫布裏克這個討厭鬼又來了,”特勞布的母親常常抱怨,“難道這個孩子沒有自己的家嗎?”斯坦利還與特勞布一起在布朗克斯周遊拍攝。他將相機裝在一個購物紙袋裏,一來是因為相機又大又重,不能長時間捧在手裏,二來也是擔心這麼大的相機會嚇跑拍攝對象。他將紙袋摳了一個洞,這樣便可以在拍攝時不引起任何注意。有趣的是,這種拍攝方法直接影響到了斯坦利早期電影的攝影風格。在這些影片中,鏡頭的角度大多低於水平視線,甚至與被攝人物的膝蓋平行。
那時候,自由投稿新聞攝影師阿瑟·弗裏格是斯坦利崇拜的偶像。弗裏格以街頭犯罪的圖片報道出名,他成功的秘密就是將自己的收音機始終調在警察專用波段上,這樣他總是能比其他記者更快趕到案發現場。弗裏格的照片還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一種低成本、采用低照度和描寫下層生活的犯罪片類型的形成,這便是“黑色片”。他的一本名為《裸城》的攝影集為導演朱爾斯·達辛提供了靈感,後者在弗裏格經常出沒的紐約街頭拍攝了一部同名電影,並大量使用了偷拍鏡頭。斯坦利對弗裏格的拍攝技巧和影像風格十分迷戀,以至於後來他聘請弗裏格出任《奇愛博士》一片的劇照攝影師。
1943-1945年,斯坦利是在塔夫特高中度過的,這是他一生中最不愉快的一段時間。他的智商測驗結果高於一般人,但常規的教學令他深感厭煩。辛格回憶說:“我和斯坦利都有無窮的好奇心,但絕不包括學校教給我們的東西。”斯坦利讚同這一說法,他說:“我認為學校最大的錯誤就是試圖把一切都灌輸給孩子們。興趣才能促使你學習。我沒在學校學到任何東西,直到19歲,我才從讀書中獲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