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長廊中,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手持鉤鐮的暴雨提著一個圓滾滾的事物出現在黑暗深處。
帶著倨傲,帶著邀功,他在無聲的黑暗中抬起頭,入眼處是一雙早已瘋狂的猩紅眼眸。在他視線的盡頭,是兩顆早已腐朽的森白頭骨。
他將手中的物體扔到腳下,用近乎瘋狂的對著它們嘶聲咆哮道:“看到了嗎?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啊,這個由我主宰的世界!”
頭骨自然不會回答,隻是用空*睛默默注視著一切,倒是在另一邊的黑暗中傳來了急促的呼吸聲。
瘋狂的暴雨一怔,這才想起此處還有一個活著的生物。
點點幽光懸浮而起照亮了那人,竟是昔日僥幸在魔佛手下逃過一劫的熒惑。隻是此時的她臉色蒼白,幹裂的嘴唇、被捆綁的身軀,這些都意味著現在的她早已成為階下囚。
想來也是,潛欲之門上下早已被屠殺的一幹二淨,就連門主姬霜也慘遭分屍,她能出現在此處已是暴雨仁心大發,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好的待遇。
暴雨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熒惑的臉頰,也不理會她早已癡呆的眼神,臉上閃過一絲柔情,指著地上的頭顱癡迷道:“你看到沒有,這就是你說的風雲人物慕崢嶸,可悲的是這個廢物連我一招都接不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癡呆的人兩眼無神,若不是這具身軀不時輕輕顫抖,幾乎要認為他麵對的是一個死人。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很殘忍?覺得我該死?”
暴雨捏住了熒惑白皙的脖頸,帶著瘋狂,帶著一種道不明的恐懼厲聲質問著。
“你們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對的,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誰又能明白我的苦。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顧忌你們的感受,我要用雙手創造一個恐懼的世界,我要讓所有人體會黑暗的可怖。顫抖吧,顫栗吧,你們追尋的光明,連同可笑的愛與希望終將徹底消失!”
暴雨轉身,臉上的最後一絲柔情徹底泯滅,剩下的隻有令人絕望的無情。
他是魘魔,他是暴雨,他是邪惡的主宰!
隨著他的離去,幽暗的空間再度陷入了沉寂,他所沒有看到的是,那個神誌不清的熒惑不知什麼時候抬起了頭,她的雙目清明,絲毫沒有癡呆的症狀。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了不起,可是我知道你很可憐。”她的目光緩緩移動,沒有去看死不瞑目的慕崢嶸,而是看向高堂上的兩顆頭骨,那是暴雨的生身父母,卻被他從墳墓中拽了出來,“如果我早一點遇見你的話……唉!”
一聲無奈的歎息,似是在訴說少女此刻的感受。每個人的起點都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成長的過程,心狠手辣的暴雨也有著柔情的一麵。她永遠忘不了,初次見麵時,那個男子充滿陽光的笑容。
蜀山。
獨孤劍聖負手而立,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周圍的一草一木,恍惚中,他見到了大放光彩的道門六弦,聽到了蜀山七聖互相調笑的語調。
“師兄,住手吧……我們蜀山人傑地靈,縱然不靠邪門歪道也可以稱霸一方。”
這聲音平靜,但話音之中卻有著一種隱隱的激昂與飛揚的感覺。
劍聖身軀一顫,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從容,他詫異的轉身,見到了頭發花白的酒劍仙。他伸出枯燥的手掌,想去擁抱那具身軀,可是他的手穿過了那個軀體,所觸摸到的也是虛無。
“師弟……不要走,陪我,陪我見證統一修真界的那一天。”
劍聖一個踉蹌,嘴裏大口喘息著,但眼中卻掠過絕望與傷痛之色。他的師弟,那個快意恩仇、有酒逍遙的酒劍仙,早已被他親手葬送了。
他迷惘的看著空曠的大殿,偌大的殿宇竟是隻剩急促的喘氣聲。
“我錯了,回來,你們都回來啊!”劍聖忍受不了絕望般的寂靜,喃喃自語著。
便在此時,內殿中傳來了一聲嘲笑:“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我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辦到。”
轟隆一聲,內殿破開了一個窟窿。
一名顛倒眾生的狐媚女子踏立於黑蓮之上,緩緩自天際降落,也不理會失神的劍聖,自語道:“大哥傷得比我重,還需一段日子才能重生,眼下我就先去挫挫正道的威風。”
黑蓮落地後迅速變小,一隻纖纖玉手輕輕將之捏在手中,她竟然就是曾經追殺慕崢嶸的那名女子。
此時的劍聖見到此女,麵上哀傷之色一變,再也沒有了絲毫頹廢,聞言笑道:“如此甚好,我們這就前往永旭之巔,就請仙子幫我肅清強敵。”
“我可不是什麼仙子,你叫我步香塵即可。”
步香塵把弄著手中的奇花,輕笑道:“你知道此刻夜驚宵在何處?”
劍聖一呆,他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到,這個森獄的女魔頭出世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詢問一名男子的行蹤。猶豫了片刻,道:“夜驚宵一向與慕崢嶸形影不離,可是眼下慕崢嶸已經死於暴雨之手,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在何處。”
步香塵聞言秀眉微皺,不滿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夜驚宵乃是天命之人,讓你密切關注他的行蹤,你居然無視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