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記得迪化縣知事謝維新,還有伊寧縣知事寥焱,都是因為貪贓叫楊將軍斃了的。心尚呀,你說。”老太太感興趣地插言補證道。
“還有一點很重要,楊將軍把遍地藏金的阿勒泰地區爭到了新疆境內。若不然,那麼大一片風水寶地,不知現在屬誰人?早不在中國版圖內了。這可是功在當今、利在千秋的偉業呀!也有說楊都督不好的,其一,濫殺為辛亥革命推波助瀾的哥老會,排擠、剪滅伊犁革命黨人;其二,推行愚民政策,在星星峽和邊界設卡,嚴檢內地書刊和外國書刊流入新疆,以至內地驚天動地的大事咱都不知道,事發後多少年,才從來自內地的人口中得知一二。就拿心高哥剛才提到的兩個主義、兩個政黨、兩個領袖的事,關內早鬧得天翻地覆,傳得沸沸揚揚,都已成了故事,咱新疆人才把它當新聞哩。”心尚打著手勢說:“自然議論更多的是金將軍。說他是黃雀,賊得很。說樊耀南是螳螂,待他在俄文法政專門學校第一屆學員畢業典禮會場上刺殺了楊將軍,金樹仁再趁機捕殺了樊耀南,輕而易舉做了新疆省主席和總司令。可他除了成倍擴軍,增收賦稅,沒啥新招。四年來,搞得民怨四起。說不定哪天誰又拆他的台哩。”
心高當仁不讓地接過話茬兒說:
“要我說,金將軍也並非一無是處。他敢於改土歸流,結束哈密王的世襲統治,也屬順應潮流的義舉。清朝皇帝被推翻多少年了,可他封的哈密王還在為所欲為,像話嗎?”
“可他處置欠妥呀。哈密縣政府急於擴大稅源,任意加征賦稅,逼得剛從王府盤剝下解脫出來的農民怨聲載道。曾做過王府衛隊長的和加尼牙孜乘機率眾起事。哈密王的孫子白錫爾巴不得農民造反,極盡拉攏之能事,王府大小頭目紛紛混入農民軍,並竊取了領導權,把起義蛻變成複辟王權的暴亂。和加尼牙孜擔心打不過省軍,便饑不擇食,渴不擇飲,邀請在甘肅軍閥爭霸戰中敗得走投無路的馬仲英進疆,以至戰亂頻起,禍不單行。”心尚補充了前麵所說。
老太太記憶猶新地插話:
“哎,馬仲英前年在哈密是鬧騰了一陣子,聽說肚子受傷後,退回玉門去了呀!”
“可他留下了馬世明、馬全祿、馬德祥一班幹將,分別深入南疆和烏魯木齊南山,廣泛發動民眾,已成了氣候。這次,他是不請自到。這是省城人當前議論最多最烈的第三件大事。人人議,天天議,時時議,無不心驚膽戰,來者不善哪!”
“咋的!厲害嗎?有危險嗎!莫承跟妥明一樣?”雙杏立時警覺起來,顯然心裏吃緊,她是從妥明稱王稱霸的艱難歲月中熬煎出來的幸存者,至今談亂色變,深惡痛絕,她多麼希望子孫永遠生活在太平天日裏,永離戰亂之苦,永享和平之福。
“馬仲英這次入疆,非同尋常,他是有備而來,一有前日軍威,二有留守部下接應,進展迅猛,聲勢浩大,眼下東疆盡失,省城驚恐。馬世明、馬全祿、馬德祥一班幹將倍受鼓舞,紛紛摩拳擦掌,要為馬仲英二進新疆獻上一份豐厚的見麵禮,大有裏應外合一舉推倒金樹仁之勢。逼得金主席顧此失彼,窮於應付。”心尚望著全神貫注的太祖母猶豫了下,才說:“馬全祿一班幹將趁盛世才總指揮去東疆平叛之際,圍攻迪化一個月,先後攻占妖魔山、紅山嘴、西大橋,好險呀!被省軍擊退後,迪化危機稍有緩解。總之,馬仲英稱霸新疆的野心決不會改變。他要全麵開花,分派馬世明南取庫車、阿克蘇,要馬赫英北掠伊、塔和阿山,造成全疆大亂之態勢,使省府和各縣首尾不能相顧。目前形勢非常吃緊,怕太祖母和老家人不知消息,失去防範,趁馬軍暫退之際,我兄弟二人特此結伴來送消息,好叫大家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