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遮雲埋(1 / 3)

我從來冷心冷肺,今日又殺心頓起,隻盼立時解決了這隻虎妖,也好與嶽珂增兩分臂力。隻是這虎妖倒有幾分本事,與我堪堪打鬥了半盞茶之久還不見頹勢。

他麵色複雜,虎嘯一聲,五指攏風向我擊來,似有些矛盾遲疑,還要苦勸:“仙子何必要執迷不悟?何謂仙道何謂魔道?在下看來隻要能有強大的修為,不再受人欺淩,是仙是魔又有何差別?”

我心中焦急,哪裏會有好眼色待他,厲聲喝道:“小小妖精也敢妄談大道。不如吃我一劍再說。”五彩青翎化作驚霓寒鋒,舞得密不透風,將他直逼得手忙腳亂,無暇辯道。

虎妖從前我瞧著還是個爽利妖,身形魁梧,頗合了我的幾分眼緣,今日瞧來,囉哩叭嗦,簡直像個凡間的垂暮老人,一腦袋糊塗糨糊。

忽聽得猰王壓雪層冰,冷冷道:“虎妖,你且退去罷。”

虎妖聞言,目中頗帶了些惋惜之色,瞧了我一眼,眨眼間消失在了黑暗裏。

周圍既然再無閑雜人等,我執劍疾掠,眨眼間已立在了嶽珂身邊。他身上盡是和血跡斑斑,虎著一張臉惱道:“還不快走,難道等著魂飛煙滅嗎?”

那時候,我也是怒極而斥,將九狸給逐走了。

不知怎的,我的眸中忽爾霧氣彌漫,幾乎難以視物,卻仍是拿出往日的無賴相,嘻嘻笑道:“幹嘛要走?這四海八荒能有幾隻猰貐?你我合力鬥上一回,也算揚名了!”

猰貐瞧得有趣,將手中法器死命攻來,我不及打量他的法器,也覺身周壓力陡增,似要喘不過氣來一般,心中驀然湧起無盡的絕望恚恨悲傷,我不過是無人掛懷的一介散仙,也勞師動眾密謀要我的性命,既然連至親的姨母也想要我早點灰飛煙滅,我偏不能如了他們的意,丹田之中有一股熱源忽爾噴湧而出,便似啟動了潛藏在我蒙昧之中的一把利器,五彩青翎以從未煥發過的極地炫目之光向著猰貐刺去,隻聽得一聲不可置信的慘叫,青翎刺中了他的前胸,他怒喝道:“哪裏來的妖孽?”

我怔怔不明所以,自己的修為有幾斤幾兩,心內還是明白的。不過是一擊既中,那股巨大的仙力又如石沉大海。再也難尋。

嶽珂目色複雜,一把牽了我的手:“走——”話音未落,已急掠出了此屋,屋外亦如潑墨一般,他的目力極佳,竟然三兩下便帶著我離開了猰貐的結界。

結界之外月明星稀,竟然已過了子夜。

到得我的茅屋,我在院內四下裏打轉,雖然這場血戰令人膽寒,但我尚不能忘記家裏還有一隻白虎不曾離開。隻是當著嶽珂的麵,我總不能再張口喚這老虎為嶽珂吧?

嶽珂見得我這般焦慮,房內房外翻找,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青兒,你在找什麼?”

我為難的瞧一眼,這頭憊懶的白虎,也不知藏哪去了?遲疑了一番,終究開口比劃:“我家裏養了一頭白老虎……”四下裏失望的打量一番,極是垂頭喪氣:“它不見了。”

嶽珂本已有傷在身,此刻正坐在院中石凳之上療傷,疼得五官扭曲,這會竟然帶了絲笑意:“不過是頭老虎,不見了就不見了吧。”

我搖搖頭,嚴整神色道:“這老虎是頭極稀罕的白老虎,還是離光的寵物,我替他養著卻不見了……”

他麵上笑意淡去,僵了麵皮咬牙道:“你對離光倒好得很!”

我見他身上血跡斑斑,也頗有些歉意道:“我知道你疼得厲害,也不用咬牙啊,要是咬傷了舌頭,連藥都吞不下去,可怎生是好?”

他悶悶的低了頭,似有了幾分恨意:“離光的一頭老虎都對你這般重要?”

我打了盆水過來,捋袖準備替他清理傷口,隨意道:“那當然。若忽略了我的性別,你我離光三人,也算得狐朋狗友。隻是你忒也不仗義,在外拈花惹草也就罷了,竟敢連離光也想染指,這我卻是不允得了……他那般溫雅的人,你若使出蠻力來,怕是抵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