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既望，莫方琛應邀赴武當共商全州一事。還未至議事廳，便聽一聲怒喝：“要我說就咱們聯合起來滅了他蝶樓，婆婆媽媽羅嗦什麼！”隨機應和規勸一片嘈雜。
暗笑著走進門，隻見各門個派首領分列兩邊。見他來了，為首的道長立刻迎了上來：“莫少俠你可算來了，我們商量了半天也沒個辦法，你倒是說說怎麼辦呐。”
“這...”
“方琛初至此地，還未了解詳情，道長未免操之過急了。”對麵聶雲澤淡淡道。
莫方琛笑了笑，走到他身邊坐下：“多謝。”
“不必客氣。”琥珀色的眸子也盈上幾分笑意，“少林方丈和丐幫老大已經爭了半個時辰了，不知何時才能消停。”
一向正經的男人居然這麼說，著實讓莫方琛吃了一驚。又聽他道：“我想念這裏廚子的白條了。”終於笑出了聲。
男人靜靜看著他，眼中劃過一絲溫柔。
武當之行，眾人本也無意商議出個什麼，莫方琛便權當忙裏偷閑，和聶雲澤一同四處晃悠。這日，聶雲澤約他在雁嶺飲酒，等他到了，卻見還有一人坐在石凳上
。
“你可算來了。”來人也不忸怩，拉著他坐下，“我還想聽聶堂主吹笛呢。”
“......柳家老爺怎會同意？”莫方琛仍是一頭霧水。
“我說和你一起來的。”柳芊芊瞥他一眼，轉頭笑道，“聶堂主可不許食言。”
聶雲澤點頭，取出玉笛，甫一出口，便如涓涓流水，襯著和旭天氣，令人逸興遄飛。不同於蘇無殤的琴音，其笛聲便是閑散小曲也透著幾分遒勁，莫方琛隻覺心神振奮，神清氣爽。
偶有山風穿堂，掀起漫天紅葉。柳芊芊忽就起了玩心，伸手接起幾片，眉眼彎彎，紅唇輕瑉，清麗的臉龐愈顯嬌俏。莫方琛看著她在風中翩然舞動，一襲青紗隨風輕擺，不由嘴角微揚。
“這兒的紅葉真美。”柳芊芊若有所思，“你們說是吧。”
莫方琛與聶雲澤對視一眼，紛紛笑著點頭。柳芊芊於是跑過來拽起莫方琛站在院中，安靜的看天邊雲彩緩緩漂移。
直待夕陽西下，兩人才將柳家小姐送回館舍。並肩走在路上，聶雲澤忽然道：“不知莫府之變可已解決？”
“勞你掛念，都已處置妥當。”
“那，敢問可否讓我借宿幾天？”
莫方琛一臉詫異：“此話怎講？”
“顧家逼著懷瑾成親，樊軍師就差把雲水堂拆了。”聶雲澤看上去鮮有的苦惱。
莫方琛忍俊不禁，看似認真的想了想道：“別人家的事是不宜插手，聶堂主若不介意便——”
“我怎會介意。”男人答得不假思索，令他莫名失神。
當看到自家四弟和雲水堂堂主同歸之時，莫采薇著實吃了一驚。好在聶雲澤落落開口：“在下聶雲澤，將在此小住，還望莫姑娘多加包涵。”
“哪裏哪裏。”莫采薇說著連忙理了理亂發，瞪了莫方琛一眼。
眼見自家大姐如此注意儀容，莫方琛嘿嘿一笑，仿佛變回了那個直率的少年。
傍晚，柳家小姐不出意料地登門拜訪。說是看望莫方琛，甫一進門便追著聶雲澤不放，完全把他撂在一邊。莫方琛得了空便跑到荷塘前喂那幾尾魚——今天相處下來，竟也對它們產生了感情。
“莫少主好興致。”回頭看見素衣男子踱步而來，莫方琛笑道：“那丫頭居然沒把你問倒？”
聶雲澤隨意的倚著廊柱，俊眉微挑：“是啊，本堂主都被她問怕了。”
莫方琛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樂，忽聽他道，“之前，你可曾見過蘇無殤？”
“見過。”心中頓時湧上幾分苦澀。
“那便是了。”聶雲澤走到他麵前，“離他遠點，他向來心狠手辣。”
聽他直言那男人的狠毒，雖早有準備，莫方琛還是愣了一下。想到發生的種種，他咬了咬牙：“為什麼練邪術？”
男人微眯了眼，一臉平靜：“樊景沒告訴你？”
“你不怕我起疑？”
“若怕我就不會吩咐他這麼說了。”琥珀色的眸子染上悵然，“你從以前便是如此。”
“那你再告訴我一件事，莫方琛起身，直視那雙眼眸，“你是不是雲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