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應物重重地點頭:“隻出現0.3秒左右的東西,人的肉眼不會留下清晰的印象,可是,又沒有短暫到讓眼睛完全忽略的程度。視神經依然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畫麵,交給潛意識去分析。如果畫麵明明白白的出現,眼神看到了,人卻不一定會記住,可是現在大腦實際耗費了極大的資源去對這一閃而過的畫麵進行分析。”
“所以這0.3秒的畫麵在人的潛意識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接口說。
“確切地說,三兔圖通過這種方式,會給旁觀者以極深的印象。”
“六耳他居然無意識地達成了這樣的效果……”
“長期接觸三兔圖會對少數人造成兩種截然相反的結果,但這兩種結果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與性有關。換而言之,與生物繁衍有關。”
我眼睛一亮:“沒錯。”
“以繁衍出齊天大聖為目標的話,必然要符合一些條件,絕大多數的人類都是不合適的,而合適的人類,其生殖係統、包括荷爾蒙內分泌都會受到極大的刺激。可是受到刺激後變化的方向往哪裏發展並不能確定。這種變化就是第二輪刪選,像上帝扔硬幣,扔到正麵的人有性衝動,通過;扔到反麵的人就成了性冷淡,排除。而隻有一對都扔到正麵的‘硬幣’結合,才可能生出齊天大聖。這也隻是可能,比如孫漁的弟弟就顯然沒有哥哥的能力。”
“對了,孫漁的留言有說到他的父親年幼時挖出刻有三兔圖的石碑,而他母親也一定受到了影響。他的父母都是適者,才生下了他。”
“而且,異變可能要到人成長到一定階段才會發生,古代人的身體條件比現代人差很多,所以孫漁二十六歲,遊宏二十三歲發生了異變。誕生一個齊天大聖,意味著有海量的人已經經過了選擇,最適者是極少數。可是一個齊天大聖出現後,通過有意識和無意識,又留下了許多三兔圖。經過多次的實驗,在紙上畫三兔圖要比隨手畫一個有愉悅感,而花費力氣在石頭或金屬上留下三兔圖案,更會讓遊宏感到神清氣爽。簡單得說,痕跡留得越深越長久,就越是能帶給遊宏愉悅。這樣一來,遊宏一生留下的三兔圖,必然會繼續影響海量的人。”
“輪回。”我脫口而出。
“是的,輪回。這讓你想到了什麼?”
見我苦苦思索,梁應物歎了口氣:“這是你不知道曾在基因科學領域的一個重要理論,一些學者覺得這個理論太荒謬。可是這個理論,現在看來是唯一能解釋三兔圖和齊天大聖這一輪回的。”
“什麼理論?”
“你聽說過沼澤火燒蘭嗎?”梁應物突然扯到了植物上。
“沒有。”
“這是蘭花的一種。這種蘭花為了繁衍,進化出了非常巧妙的陷井。它有一片大大的分成兩部分的唇瓣,靠近花基部的部分像個裝滿花蜜的大杯子,吸引著昆蟲,外沿的唇瓣則像跑道。當昆蟲落在‘跑道’上的時候,‘跑道’壓下去,裏麵的花蜜就露了出來,而當昆蟲順著外沿的唇瓣爬到裏麵,進入‘杯’中時,‘跑道’彈起來,套中了進入花蜜‘杯’中的昆蟲。昆蟲要想退出去,必須經過唯一的出口這樣它身上必定要粘上許多花粉。”
梁應物講完植物,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又開始講述另一種比沼澤火燒蘭更奇妙的生物。
“這兩種生物的確令人驚歎,可是和剛才的主題,那個基因科學領域的理論有關嗎?”我不明白地問梁應物。
“並沒有關係,我隻是在做鋪墊。講沼澤火燒蘭,是為了讓你知道,自然界裏的生物,可以進化出多麼精巧複雜的結構,來利用另一些生物讓自己繁衍下去。如果沒有沾著花粉的昆蟲,許多蘭花會迅速滅絕。有的生物甚至演變成隻能依賴另一種單一生物才能薪火相傳,比如毛裏求斯島上的渡渡鳥被人類滅絕之後,島上的大頭樹因為沒了擁有強悍砂囊的渡渡鳥來吃它們的果實,厚核裏的種子無法破殼發芽,正在滅絕邊緣。而講,是為了讓你知道,即便是這麼微小、結構極簡單的生物,也有著讓人驚歎的生存智慧。現在,讓我們回到基因的問題。”
我用心聽著,他就要說到重點了。
“基因是具有遺傳效應DNA分子片段,生物是什麼樣的,有什麼能力,完全取決於基因組裏百千萬甚至以億計的堿基對如何排列。有的排列讓生物長出尖銳的牙齒,有的排列讓生物不吃肉,還有的排列讓生物白天睡覺晚上活動。所謂的基因突變,說到底就是突然出現了新的排列順序。達爾文主義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梁應物突然問我。
“適者生存,優勝劣汰。”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沒錯,必然有一些基因能讓承載他們的生物更好地適應環境,生存繁衍;也必然有另一些不太好的基因,有了這些基因的動物,將不適應環境,迅速死亡。所以,優良的基因是生物生存發展的關鍵。但是,這個觀點也可以反過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