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真相(3 / 3)

“反過來看?”

“是的,有那麼一批學者,比如寫過《自私的基因》的道金斯,他們認為,每一個基因都在追求更多地複製自己,身體隻不過是基因一時的聚集地,是受基因控製的生存機器,一旦基因在身體的下一代中完成了複製,傳遞了盡可能多的拷貝,身體就可以死亡腐爛了。生物表現出的種種行為,隻是基因為了永遠存在下去的手段!”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完全顛覆了我的常識。

“‘我們是生存機器,是被盲目編程的自動機械,為的是保護叫做基因的自私分子。基因就存在於你我之間,它們創造了我們的靈與肉;保護基因是我們得以存在的最終理由。’這就是道金斯寫在《自私的基因》一書裏的話。就是說,‘適者生存’的‘適者’,不是物種,不是種群,也不是單個生物個體,而是遺傳的基本單位——基因。這樣的理論,如果用在遊宏身上的話……”說到這裏,梁應物停了下來,深深歎了一口氣。

“一切不是三兔圖造成的,而是基因?六耳身體裏那些變異的基因?”我忍不住喊叫起來。

梁應物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如果我們大膽地設想,在億萬年的進化史裏出現了一種基因,這種奇特的基因無法通過其載體——人類直接繁殖複製,但它另有生存方法。這種基因可以通過非肉體接觸進行複製繁殖。承載這種基因的人類具備特殊的能力,這些能力讓這個人常常被神化,這使得他不斷畫出來的一種圖形容易流傳廣泛並持續長久。有些看到圖形的人基因產生了變化,但這樣的變化隻是奇特基因繁衍的必要條件。同時具備必要條件的男女生下的孩子,就有很大的機會成為奇特基因完全體。當然,這個基因完全體需要在其載體成年後,再次看到三兔圖。這圖就像一把鑰匙,重新打開基因複製的大門。”

“可為什麼是三兔圖,為什麼上麵是三隻兔子而不是其它?”

“人類隻是因為這幅圖裏的某些部分恰好像兔子,才這樣認為的,人總是有非凡的聯想力。就像去旅遊景點,導遊常常會指著這塊石頭說它像烏龜,那塊石頭像大象,你看看也會覺得非常像。但石頭就是石頭,長成那樣並不是為了要像烏龜。”

“的確,為什麼六耳會不自覺地畫三兔圖,為什麼不畫就不舒服,畫得越用力,留下越深的痕跡就越愉悅……其實都是為了能讓另一個六耳誕生。就如同孫漁那樣,六耳就是他的繼承人,但孫漁根本就和六耳沒關係,完全沒理由這樣費心費力,但是如果是基因本身為了傳承而做出的行為,就說得通了。”我低聲說。

“所以並不是齊天大聖一代又一代地傳下去,隻不過是……隻不過是……”梁應物又歎了口氣。

我黯然不語。

現在想起來,六耳的身世,實在極為可憐。

他的父親是個強奸犯,她的母親成了蕩婦,原來都不是天性使然,而是受了某種基因的影響,是這基因為了繁衍下去的犧牲品。

六耳發生異變,為什麼當中有段時間會失去能力,想必就是因為大腦需要集中能量進一步變化改造。改造完畢之後,畫出三兔圖這個使命深入六耳的靈魂,不論有意無意,都不時地把這該死的圖案畫得到處都是。當然大腦經過改造之後,能讓六耳更好地生存,如果人類還是蒙昧時代,他就更容易被認為是神是仙,可這一切最本質的目的,還是為了他體內某一段基因的繁衍壯大。

六耳本以為自己是齊天大聖的繼承人,有別於碌碌眾生,站到了生物進化的高峰。可到頭,原來他這一生的跌宕起伏,他的情緒變化,他的生存意義,乃至他父母的人生,都是被一段基因決定的。他成了基因繁殖的玩偶工具!

我可以想象,那個自“齊天歸所”回來後,興奮不以,滿懷雄心的六耳,遭到了何等的打擊。

所以他才會連我都無心相見,離開上海,浪跡天涯。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思考尋找自己生存的意義。

可是不僅他,梁應物和我,乃至所有的人類所有的生靈,不都是承載著基因的皮囊嗎?

生存對於我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相信X機構裏每一位了解這件事的研究員,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會被這件事所困擾。

隻有真正找到了生存的意義,才能夠堅定地活下去吧。想通這一點後,遭遇再大的困難,都不能讓人遲疑退縮!

或許我應該感謝,在我如此年輕的時候,就碰到了這個“返祖”事件。與其什麼都不知道地活過一生,倒不如現在就開始思考。

人,為什麼生存?

人,為什麼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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