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能說明確表示支持蔣介石。”近衛心情沉重地說,“幾天前,天皇陛下聽了米內首相的稟告,為了早日結束日華戰爭,集中兵力南下征服東南亞諸國,陛下同意帝國政府派代表與蔣介石的代表會談。如果蔣介石像汪先生一樣忠於帝國,馴服地接受帝國和談停戰條件,可以轉過手來支持蔣介石。”
“那麼,把汪先生置於何種地位?”土肥原惴惴不安了。“讓他與蔣介石重新合作。”近衛繃著臉,搖著頭,“不過事情很難辦,那一定是蔣介石不歡迎,汪先生不願意。”“必然如此。”土肥原深深感到問題複雜。“汪先生原計劃在二月下旬或三月上旬召開中央政治會議,現在看來,一切活動隻能停止了。”影佐鎖眉蹙額,酸楚地說。“一切工作還是照樣進行。”近衛說,“與蔣介石會談,成功與否,現在尚難預料。”“汪先生會冷了半截,他哪裏還有心思考慮召開中央政治會議!”影佐一聲苦笑。
“二位返回上海之後,對汪先生隻能真真假假。”近衛陰沉沉地說,“這不能說我們對朋友不忠誠,麵臨當前的嚴酷現實,不得已,隻好如此。”他沉思片刻,繼續說,“天皇陛下對我說,暫時要穩住汪先生。今天上午,米內先生遵照陛下的旨意,他和有田先生準備向議會發表講話,表示全力支持汪先生建立新的中央政府。米內首相的講稿我已看過,其中有這樣一段話:‘現在以汪精衛氏為中心之新中央政府成立,為期已在不遠,日本當不惜予以全力之支持與協助,俾使新中央政府順利成立。’他和有田的講話,明天會見報。明天下午,米內先生計劃在議會回答質詢,其中有一個內容,就是扶植汪先生成立中國新中央政府,這對於處理中國事變是一大進展,政府將極力支援其發展。”
土肥原和影佐受切身利益的驅使,把汪精衛集團的事當成自己的事,擔心蔣介石與日本和談達成協議,懷著憂慮的心情與近衛告別。“走!請到我家去好好商量,我就不相信天下有絕人之路。”土肥原思慮著,向往著。“是的,我也不甘心敗在蔣介石手裏。”影佐感到有土肥原在身旁,有了強大的精神支柱。
土肥原在東京澀穀大街臨時租了幾間房子居住。兩人一進屋,侯曉霞就端來兩杯熱茶和一盤高級水果糖。兩人各含著一顆糖,陷於苦思冥想。茶由滾熱變成溫熱,又變涼了,都沒有喝一口。
忽然,土肥原望著書案上的那摞舊報紙,兩眼一亮,仿佛發現一堆黃金,高興地說:“我看,可以將帝國與蔣介石秘密會談的內幕在報紙上披露出來,迫使雙方停止會談,怎麼樣?”
“好!好主意。”影佐臉上的愁雲消散,一下子開朗起來,欣喜地說,“不過,這消息刊登在哪家報紙,需要認真研究。”
“登在香港《華南日報》可以嗎?”土肥原沾沾自喜,不假思索地說。
“不妥。”影佐搖頭。
“為什麼?”土肥原一愣。
“帝國政府知道,《華南日報》是汪先生辦的報紙,將會引起天皇陛下和帝國政府的嚴重不滿,對汪先生他們不利。”影佐瞻前顧後地思索著。
“對,影佐君說得對!”土肥原感佩地說,“那就找香港《華南早報》幫忙吧!這是一家英文報紙,也是香港英國政府的半官方報紙,由這家報紙發消息,帝國政府奈何不得。”
“這種可能惹起政治麻煩的消息,他們願意刊登嗎?”影佐猶疑地說。
“要汪先生派李聖五先生出麵找麥思利先生幫忙。錢能溝通一切,無非是多花點錢。”土肥原欣然一笑,“在這節骨眼上,就是花筆大錢,汪先生他們也不會吝嗇。”
第二天,影佐急匆匆地乘輪船返回上海。
汪精衛和周佛海等人聽了影佐半真半假的彙報,見情況與梅思平從南京回來說的基本上一樣,一連緊張三天的心終於平靜下來。他們也完全同意土肥原和影佐的意見,立即把李聖五叫來吩咐:
“錢,請聖五兄去金城銀行香港分行提取。”汪精衛顯得很大方,“隻要《華南早報》能夠按照我們的意見發消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他把臉轉向林柏生,“石泉兄是老報人,是寫新聞的高手,這則新聞由你寫,篇幅不超過三百字,但要一針見血。”
“好,我寫。”林柏生說,“半個小時交卷。”他沉思片刻,把稿紙擱在大腿上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