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把問題說清楚,一定悔改!”劉文煥放聲痛哭起來。
汪精衛吩咐桂連軒拿來一套嶄新的灰色棉衣棉褲,給劉文煥換去被潑濕的衣服,又叫人給他擦洗臉上的血汙,搽上紅藥水,還讓他服了止痛消炎藥片,然後示意桂連軒和衛士離開衛隊室。
“劉文煥!你從去年十二月二十日來到汪先生身邊,到今年四月十六日離開汪先生,將近五個月中,我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陳璧君抑製著憤怒的感情,語氣平和地說,“今年三月初,你四川老家遭到雹災,我們拿出二十塊大洋讓你寄回老家,三月底,你小孩病了,又送你二十塊大洋;四月初,你害病住醫院,汪先生在百忙中去醫院看望過你三次,你離開我們時,又送了一丈五尺毛嗶嘰給你。請問,究竟哪一點對不起你?”
“汪主席夫婦處處待我好,是我對不起你們!”劉文煥懊悔地用拳頭捶著腦袋,“我,我是狼心狗肺,我是畜生!”
“你在我身邊的所作所為,我十分清楚。但我一直沒有說破你,因為我感到責任不在你身上,你隻是被人利用而已。”汪精衛冷冷地說,“你在我身邊近五個月,以衛隊長之名,行間諜之實!”
劉文煥臉色嚇得慘白,渾身簌簌發抖,額頭沁出汗水。這時,一個聲音從神經係統發出來:“這還了得!趕快否定!”他惶恐地望著汪精衛叫道:“汪主席!我,我不是間諜,我沒有行間諜之實!”
“沒有行間諜之實?”汪精衛道貌岸然地望著劉文煥,“那你為什麼要偷偷地拍攝夫人的筆跡?又為什麼將唐小姐來我家做客的情況密告別人?看來,你是不願意把問題說清楚,也不想得到我的諒解!”
劉文煥感到無法辯解了,失魂喪魄地又一次跪在汪精衛跟前,哭哭啼啼地說:“我現在說實話,我的確是康澤派來監視汪先生的。康澤,唉!他疑神疑鬼,說汪主席會投靠日本鬼子。”他又一次用拳頭捶著腦袋,“我有罪,我死有餘辜!就是千刀萬剮我也應該!”
“你這回深更半夜闖到我官邸裏來,也是受康澤的派遣嗎?”汪精衛問。“是的,是康澤派我來的。”劉文煥啜泣著說。
“請站起來,坐著說。”汪精衛又俯身將劉文煥扶起來。
原來,昨天下午四點,康澤收到蔣介石從衡山寄給他的信,信中暗示他秘密監視汪精衛的行動。康澤想到劉文煥熟悉汪精衛的生活習慣,又從小練就一身翻越高牆的本領,就將任務文給他。晚上十一點五十分,劉文煥來到汪精衛官邸東西牆根,見裏麵靜悄悄的,就縱身一跳,不聲不響地躍上兩米高的牆頭。他見前門和後門的哨亭裏各有一名哨兵走出來,就默默地伏在牆頭上,等到那兩個哨兵將院內巡邏一遍,走進各自的哨亭,再來個飛燕展翅,又毫無聲響地落入院內,然後偷偷地來到汪精衛臥室外的窗戶前,把左耳朵貼在玻璃窗戶上偷聽著。這時,汪精衛夫婦正在商量怎樣秘密逃離重慶的事。但聲音很低,聽來聽去,隻從陳璧君的嘴裏聽到“飛機票”三個字。他心裏一喜,正想聽清楚汪精衛乘飛機到哪裏去,腦袋上就挨了那麼一拳頭。
“你說的都是實話嗎?”汪精衛半信半疑地問。
“如果我說半句假話,遭紅炮子穿心!”劉文煥賭咒說。
“你今後打算怎樣進一步監視我?”汪精衛雖然輕言細語,但眼睛裏卻射出一道可怕的寒光。
“我絕不敢再胡作非為,繼續幹對不起汪主席的事了!”劉文煥語意誠懇,“為了感謝汪主席的寬宏大量,我將盡力維護你,以實際行動立功贖罪!”他想了想,怯生生地問道:“我可以給汪主席寫信,或打電話嗎?”
汪精衛見劉文煥確有悔改之意,為了今後利用他,用十分熱情的語氣說:“不必寫信打電話,歡迎你隨時來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