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知道,少哲從來不會被感情絆住腳步。
即使知道初次見麵時暗殺白小弟的就是溫家,他仍然義無反顧地選擇與任氏、溫氏合作。凱撒集團剛剛吞並下吳氏,需要的是休養調息,並不適宜再大動作。
我從不知道少哲對白家的恨意居然到了如此的地步,不顧公司的發展,也不顧白小弟……
忽然想起那個記憶中隻見過一次的女人,金發藍眸如同天女一般的耀眼,卻惡狠狠地瞪著跪在地上的少哲,口中怒罵:“你要報仇!你要報仇!他居然拋棄我,他居然敢拋棄我……”
那時,我記得我被這個凶神惡煞的女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臉號啕大哭。少哲隻是抬起眸子望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白家根枝縱橫確實難以拿下,但是在任氏、溫氏和凱撒集團三方聯手下,也隻是堅持了不到兩個月,偌大的白氏企業轟然傾塌。
那時,我問少哲要不要看看白小弟。
他沉默了半晌,背對著我望著落地窗外的s市夜景。就當我決定再自作主張一次,帶白小弟來凱撒集團的時候,少哲忽然開口:“不用了。”
沒過幾日,忽然祖父傳來消息,教父暴斃。少哲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愣,而後才點頭:“明天我就回米國,這裏你看著。”他頓了頓,又補充:“派人保護他。”
我聽到這話不解地問:“你不是都不想看到白小弟嗎?”
那雙細長的眸子又瞥了我一眼,而後隻聽他長歎一聲,道:“倘若……倘若他沒有來找你,你也不用去找他。保護好他,就行。”
我知道米國的事情不會這麼容易解決。
教父突然死亡,死因不明。家族中黨派群立,群龍無首定然會出大亂子。雖然少哲這些年來在幫中豎立了很高的威信,但畢竟年輕,仍舊有許多資格老的家夥不接受他。
我預計這次的平亂大概需要一個月,但是我實在是太天真了,米國傳來的消息越來越不利,少哲的處境也日益危險。
我考慮了許久,終於決定動身回米國幫助少哲。拿著機票剛準備登機,忽然又收到一個好消息,想要奪權的家夥全部都被少哲拿下了。站在機場大廳,我鬆了一口氣。果然應該相信少哲,他這人最擅長的就是算計別人了,哈哈。
“小陸沉。”一道低沉的男聲從我的身後響起,我渾身一僵笑聲戛然而止。
沒想到,等我再回到s市的時候,所見到便是一塊冷冰冰的墓碑。那道黑色的身影站在細密的小雨中,發絲也被打濕,淩亂地搭攏在臉頰上。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這塊沒有生命、沒有溫度的石頭,一聲不吭。
“少……少哲……”我在一旁站了許久,心緒如亂麻一般雜亂。剛走出一步,右手便被一把拉住。我回首看去,隻見寧禦望著我搖了搖首,一直掛在唇邊的笑容變成了緊抿的唇線。
我看著他的口型——“我們先走,讓他靜靜。”
我們沿著青石板向山下走去,還未到山底,忽然腳下一滑,頓時天旋地動起來。陰沉的天空轟隆作響,大地也劇烈的晃動。
寧禦一把攬過我的腰身,飛快地跑到了山下。此時,這場突如其來的災禍已經結束。這震動來得詭異,去得也快,僅僅數秒一切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歸於平靜。
“寧禦,這是……”我急急地拉住寧禦的衣角,正開口詢問著。忽然,我的視線透過他的背後,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一步步地走進,步伐緩慢,卻每一步都仿佛走在這個世界之外。
少哲沉著一張臉,視線牢牢鎖住我。一瞬間,那雙眸之中冰涼的寒意令我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熟悉的薄唇一張一合:“他怎麼死的?”
我張了張嘴剛要開口,突然寧禦一把擋在了我的身前。我側著身子奇怪地看他,隻見他麵上全是戒備的神色,冷冷地盯著少哲,問道:“少哲?”
我眼前黑衣的少哲聽了這話,微微頷首:“嗯。他怎麼死的?”
這是少哲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在心中這樣想著。
我認識的少哲,雖然淡漠冰冷,但是卻有著一顆柔軟的心。會為了一隻小烏龜的死而呆呆地站半天,會忍受瘋魔的母親二十多年的虐待並一心為她報仇。
可是,我眼前這個人……一隻手掐著溫謙揚的脖頸,將他按在牆上動彈不得。看著雙腳離地的溫謙揚麵色漲的通紅,我忍不住站出來,喊道:“少哲,你……”
“你殺了他?”少哲沒有理會我的話,他冷著臉望著溫謙揚,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被手下攔著的任曄掙紮著想要跑到這邊,卻被無情地阻止。傳聞中的s市貴公子,此刻慌張地大喊:“沒有,謙揚才沒有殺少陵!”
少哲斂著眸子望了任曄一眼,沒有任何感情的目光讓一直叫喊個不停的任曄止住了聲音,半張著嘴渾身顫抖不敢再有動作。
“上一輩子,他奪你家產、搶你愛人、廢你雙腿,可是他終究不忍,放了你一條生路,你是自殺的。”少哲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我都熟悉,可是組合在一起卻讓我完全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