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瓴”熄肝風郭仕
肝風內動以陰虛陽亢為本,用育陰潛陽之法治療肝風,乃治本之正法也。餘用張錫純首創的建瓴湯加減,屢獲奇效。
1964年秋,餘治一位姓張的男性青年,因防汛修堤起病,突發頭眼劇烈掣痛,為時2個月不愈,就診時右側頭眼掣痛難忍,靜臥頭不敢動,伴頭暈脹重、耳鳴,並見下肢痿軟、站立不穩,大便秘結、小便短黃、脈弦,舌苔黃中心幹燥起裂紋。此為勞汗傷陰,賊邪乘虛直犯厥陰肝經,引動內風。即采用育陰潛陽瀉火之法,以建瓴湯加蘆薈、青黛、石決明、玄明粉治之。患者連服7劑,頭眼疼痛基本消失,後用六味地黃湯加石決明、丹參、懷牛膝、豨薟草,下肢痿軟亦隨之痊愈。又治一姓李的中年男性,頭痛眩暈,胸脅脹痛痞滿,醫治半年未愈,就診時頭暈甚,前額牽引後腦掣動,劇烈時常身不能自主而昏倒,伴失眠心悸,胸脅脹痛、牽連腰背、大便結燥、小便頻急而黃,脈弦稍數、舌苔薄白質淡,此為肝鬱化火,引動內風,病久犯胃、侮心、乘脾,以建瓴湯合四逆散加石決明、天麻治之。患者連服30劑,頭痛眩暈、胸脅脹痛等症均消失。
引火歸原降血壓朱文鋒
1973年仲夏,在株州市遇市委組織部幹部歐陽,時年剛逾四旬。知餘以醫見長,有一疾相求治。訴患高血壓已5年,治無顯效,近半年來並增心悸等症,胸部透視見左心室已擴大,西醫診斷為“動脈硬化”、“高心病”。其人麵色紅潤,頭額汗出涔涔,而身反著長衣長褲,詰其故,知為但頭汗出,齊頸而還,身體無汗,下肢清冷。切其脈,寸關弦而兩尺弱,望其舌,略顯紅胖,苔無異樣。再問周身之苦,謂頭痛且暈,頭重腳輕,胸悶心悸,小便清長,夜尿且多,咽幹少津,睡眠不寧,腰部酸痛。
綜析諸症,餘之見識已定,提筆處方:熟地黃20g、山茱萸10g、懷牛膝10g、枸杞子10g、白芍12g、石決明15g、炙甘草6g。患者可算是“久病已成良醫”,曰:此類藥服之多矣,其效平平。餘曰:且慢!尚有二味“引”藥,或許未曾用過。問:是何藥?答:附片10g、上肉桂3g。聽罷此言,患者搖手不已,曰:血壓如此之高,又值暑熱之季,服此大辛大熱之品,豈不是火上加油?餘曰:醫操大命,怎敢孟浪,若非識得其中症結,斷不可毅然用之,請君細聽剖析。麵紅頭汗,咽幹少津,舌紅血壓高,上部似為“火候”,但身無汗,下肢涼,尿清長,果有火乎?此乃命門火衰,虛陽上浮,下真寒而上假熱也,中醫喻曰“龍火飛騰”,治當“引火歸原”,附子、肉桂為其關鍵藥物,如《醫方論》曾說:“附桂八味為治腎命虛寒之正藥,亦導龍歸海之妙法。”君若不信,可試服之。藥至5劑,患者頭暈有增無減,又進5劑,暈痛皆緩,再測血壓,幾近正常。患者甚怪之,特來詢問,為何頭暈甚而血壓反降?曰:此乃龍歸於海也,蓋血壓高固可頭暈,而久之則習以為常,今氣血下趨,上實頓減,故頭暈反甚耳,血壓幾近正常可為其證,患者始深信之。原方去石決明,續服10劑,患者血壓穩定在正常範圍,諸症若失。
本方餘命之曰:補腎引陽湯。方中既有石決明之重鎮,又有牛膝之下引,山茱萸、白芍既可起收斂陽氣之功,又可製附子、肉桂之辛烈溫燥,附片、肉桂能大補元陽,引火歸原,使浮遊之火自息,而熟地黃、枸杞子能補腎滋陰,意在從陰中求陽,全方共奏滋腎壯火、引鎮浮陽之效。
研究複方重要貝叔英
“治偏痛衝劑”來源於清代陳士鐸《辨證錄》中的“散偏湯”。它由川芎、白芍、白芷、白芥子、柴胡、香附、鬱李仁、甘草8味藥組成。數年來用以治療偏頭痛症已達數百例,療效相當顯著。
川芎一般用量3~10g,但該書原方劑量達30g之多。《本草衍義》曾說:“芎今人所用最多,頭麵風不可闕也,然須它藥佐之”。為了探討治療偏頭痛有效是否為一味川芎的作用,我們曾用單味川芎注射液和衝劑的前身“治偏靈針劑”作對照觀察,結果證明“治偏靈針劑”的療效遠比單味川芎注射液為好,並且沒有不良反應。在用4隻狗作藥理實驗過程中,單獨使用川芎注射液的劑量僅超過一倍,實驗狗就發生抽搐等中毒現象;而“治偏靈針劑”的劑量加大到3倍,實驗狗竟未發生不良反應。這說明本方除川芎在起鎮痛的主導作用外,其他各藥,如柴胡、香附、白芥子理氣滌痰,散結和解;白芍、鬱李仁、甘草柔潤緩急,諸藥合用,相輔相成,紅花綠葉,相得益彰,既能加強鎮痛功效,又避免了不良反應,說明使用中藥複方的優越性。因此,當前研究中藥,弄清其化學成分、結構式是必要的。但是,怎樣進一步發揮祖國醫藥學傳統的理論優勢,挖掘曆代用之有效的大量中藥複方,使它們更好地為振興中醫事業服務,為人民健康造福,似乎更為重要。
漫談頑固性頭痛的治療顧炳熙
頭痛為臨床常見的自覺症狀。古有頭痛、頭風之分,二者常以“淺近”和“深遠”區別,其共同點均以頭痛不止為主症。頭為“諸陽之會”,“清陽之府”,又為髓海所在,五髒六腑之氣血皆上注於頭,故六淫之邪或髒腑功能失常,皆可導致氣血逆亂,清陽不升,濁陰不降,腦失所養,發為頭痛。若失治、誤治,病邪深入,久病入絡,則反複發作,纏綿不愈。醫者常用川芎茶調散加減統治一切頭痛。更以所謂“傷於風者,上先受之。”和治頭痛常以散風止痛為主,疼痛愈重,愈重用麻黃、桂枝、荊芥、防風、羌活、獨活、槁本、細辛之類,可取一時之效。殊不知麻黃、桂枝、荊芥、防風之類皆為辛溫疏散之品,過服辛散有過汗之弊,致衛氣不固,腠理疏鬆,外邪更易乘虛而入,故愈後遇觸複發。
曾治一婦人,頭痛數年,反複發作,痛如錐刺,眩暈垂頭,不可仰視,六脈弦而兼澀。此證由感受外風,風邪入絡,而致氣血逆亂,引動內風;邪入絡脈,瘀血阻滯,不通則痛。治法當以祛風止痛,活血通絡為主,佐以平肝熄風。處方:川芎15g、紅花10g、獨活15g、炙川烏10g、地龍10g、全蠍6g、鉤藤15g(後下),水煎服。服3劑疼痛已止。以後每遇患者複發,服此方一二劑可愈,視此方為至寶,隨身攜帶,以防丟失。餘立此方為頭痛方,方中川芎行氣活血止痛,古稱為頭痛之聖藥;紅花活血逐瘀,取其“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之意;獨活、炙川烏善祛新久之風以止頭痛;地龍、全蠍活血熄風,並能搜剔絡脈之邪;鉤藤以平熄內風。共奏祛風止痛,活血通絡,平肝熄風之效。此方屢用屢驗,誠為頑固性頭痛之良方。若能按經絡循行部位和病因症狀辨證,配伍相應的藥物,標本兼治,療效更為顯著。
太少兩感頭痛辨治鄒德琛
頭痛一病,古人認為有屬痰、屬熱、屬風、屬濕、屬氣,更兼氣虛、血虛之別。在《傷寒論》中,又有三陽、厥陰頭痛。凡風寒之邪中人,若不及時疏散,亦極易留戀不解。若為少陰經氣不足之人,則病益發纏綿不易根除,而臨床中,又常易誤診為內傷頭痛,若妄投補益之劑,則其痛愈甚。
此種頭痛,即屬太少兩感證。餘在臨證中,曾宗仲師治“太少兩感”之法,依據“太陽乘王”之時,結合憑脈辨證,治愈一位患有頑固性頭痛之病人。曾於1983年6月,一中年女性患者郎某,延餘診治其頭疾。自訴8歲起即患頭痛,偏於右側,時或輕重。近3年來,頭痛多自兩目內眥上額而下項,每於上午9時許則痛漸增劇,至下午3時痛則漸止,如是纏綿不已。經西醫診為“神經性頭痛”,屢投中西藥,皆罔效。餘診時,見其麵色淡黃,頭麵微腫脹,無汗,食納尚可,二便如常,舌質稍暗,舌苔薄白,脈沉而緩。綜觀脈證,屬邪客太陽,陽氣不足,正虛邪實之疾。以其脈沉,不得專於發表。病雖久而裏虛未甚,亦不可專於溫裏,故遵仲師治“太少兩感”之法,投以麻黃附子甘草湯加味:處方:麻黃5g、附子10g、甘草10g、槁本10g、蔓荊子10g,囑先服2劑,水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