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肝膽病證醫話(十四)(1 / 3)

“複癱湯”治中風之風中經絡曾自豪

風中經絡是中風病的常見證候,餘在“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的思想指導下,常用家傳秘方“複癱湯”,與王清任的補陽還五湯治半身不遂,各有側重,經臨床驗證療效滿意,已成為我科治療風中經絡的常用方。此病多在睡眠或休息時發生,發前可有頭暈、肢麻乏力,繼而出現口眼斜、語言謇澀,口角流涎,半身不遂,而神誌清楚,舌紅、苔薄、脈弦滑。治法活血化瘀,祛風通絡。“複癱湯”藥用鬼箭羽10g、丹參15g、澤蘭10g、穿山甲珠5g、秦艽10g、澤瀉10g,水煎服。偏血虛者合四物湯;痰濕偏重者合溫膽湯;兼腎陰虛者加熟地黃、山茱萸、石斛、麥冬、枸杞子;肝陽上亢及血壓偏高加白芍、牛膝、鉤藤、夏枯草、車前草。

中風偏枯的調治郭振球

中風猝然昏倒蘇醒後,往往遺留偏枯。偏枯亦名半身不遂。它與風痱相類而略有不同。風痱,表現為身無痛,手足不遂,言喑誌亂,屬邪入於裏的中髒;偏枯,則身偏痛,言不變,誌不亂,邪在分腠之間,即為中腑。

中風偏枯的病機:劉河間謂其病因煩勞則五誌過極,火動而卒中;李東垣謂因元氣不足而邪湊之;朱丹溪謂因濕生痰,痰生熱,熱生風;葉天士謂為本體先虛,風陽夾痰火壅塞,以致營衛脈絡失和;王清任謂為陽氣不運,血瘀阻絡。因此,臨床有火、氣、痰、瘀的見證,其形成機製,主要是火、氣、痰、瘀阻遏脈道,真氣失於運達,營血不能周榮於肌腠而成。

中風偏枯的治療:因於火者,火灼津傷,大便必然秘結,宜服潤腸丸或麻子仁丸,或用番瀉葉加冰糖泡水服,使其大便常潤。若五誌之火煎灼於中,陰火暴逆於上,而見下虛上盛之候者,劉完素的地黃飲子,專是為此而設的。因於氣者,有虛有實,虛為陽明之氣虛,氣虛則津無以化,宗筋失潤,不能束骨而利機關,如兼不寐不食,衛疏汗泄,飲食變痰,治以酸棗仁湯、六君子湯、茯苓飲、玉屏風散之類。實為陽明之氣實,則腠理致密,加以風邪內淫,正氣失於周流,治以三化湯,疏風去實。因於痰者,係本體真氣先虛,氣不運行,痰因之而滯塞,其症見口角流涎,痰聲不息,治宜重用參、芪大助真氣,佐入半夏、瓜蔞、天南星、白附子、橘紅、茯苓、天竺黃、竹瀝之類;並可配入防風,以之載黃芪助真氣以周於身而收治風之效。因於瘀者,亦係真氣不周,血留為瘀,壅阻隧絡,其症伴有肌膚甲錯,兩目黯黑,舌紫脈澀,宜補陽還五湯,運化真陽,行氣活血。總的說來,中風偏枯初起時,即當順氣,如勻氣散;及其病久,又當活血,如四物湯送服活絡丹,並灸百會、肩髃、曲池、風市、環跳、足三裏、陽陵泉、懸鍾,均有促進氣血環周,通經活絡之效。

“中風”氣血論張雲鵬

中風之始因與病機,可概言之為“氣血逆亂”四字。《黃帝內經》雖無“中風”之名,但有“中風”之實。細閱《黃帝內經》“薄厥”、“大厥”、“煎厥”,則與“中風”頗為相似。

中風中髒腑者,以氣血逆亂為要旨已明矣。半身不遂者又何如?半身不遂,是以痹阻脈絡為共同基礎,脈絡不通,皆由血氣滯澀所致。然血氣兼證,各有所因,有因於風者,有因於濕者,有因於痰者,有因於熱者,但氣血為病則一。

病機由於機體內外氣血逆亂為基礎,引起體內的風火、痰、瘀相互為虐,阻塞經絡,或髒或腑而成。

若論治法,要始終抓住氣與血為要領。卒中期,多為氣血逆亂、肝風狂越、氣升、血升、痰升、直衝巔頂,或損傷腦絡,或瘀滯神明之府,而氣閉急症叢生。氣有餘便是火,氣橫逆必及血,故常用通腑攻下,引血下行,氣隨血下,亦即釜底抽薪之意,下其燥結,熱即孤立,風即自清,邪熱燥結去,中焦氣機通,氣血運行暢達,則中風諸症可隨之緩解。作者因此法治療中風閉證患者10例,均獲一定療效。如中經絡者,症見腑氣不通,亦用此法。

肝風暴漲上竄清竅,用清氣降火,抑其肝風之源,潛陽涼血,有降逆止血之功,臨床每多用梔子、黃芩、石決明、牡丹皮之類。血外溢者,降其氣而血自下;血內溢者,固其衝平血自止。

如正不勝邪,陰陽離決,失血氣脫速用參附四逆之類回陽固脫,用此法者11例。

恢複期以經脈痹阻、氣血滯澀為主,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氣行則血行,氣滯則血瘀。氣虛血瘀者,當以益氣活血,可用補陽還五湯治之。臨床上又見到中風患者,有不同程度的痰瘀互阻症象,治當以豁痰化瘀之品,如瓜蔞、膽南星、丹參、桃仁、大黃、芒硝,具有疏通經脈之力。還有血虛生風者、當宗“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采用活血祛風通絡之法,尤為恢複期常用之法,據上所述“中風”以氣血立論之理,可謂明矣。

“成方醫”誤人說黃少華

發掘寶庫,振興中醫,為我輩誌士同仁之重任,當勤求古訓,嚴謹治學,精心臨證,審諦潭思為是,然醫林中無道之人多矣。

有的同道,臨診省疾,談笑風生,診病處方之速實令人驚詫,病家病情述之未盡,醫者方藥處之已畢。更有甚者,惟省事之圖,不問童叟男女病證異同,凡感冒,皆予感冒茶;諸眩暈者均給天麻丸等等,如此,人稱“成方醫”是也。古人尚感“醫之病,病方少”,我等豈可千病百證,皆以“中成藥”臨證?況“中成藥”亦應辨證才是。反此,輕者病必不除,重者病益重篤,甚者終至不救,此前車之鑒,必當謹守。

筆者得遇一證,深知“成方醫”誤人之舉。

王某,男性,年近花甲,因工作發奮,耗血傷心,突發左半身不遂,患肢拘攣不伸,筋脈緊硬,辨證乃氣血虧虛、筋脈失養之屬,處補陽還五湯予之。患者服藥1周,不效。重觀其脈症,患前症不疑,隻是血(陰)虛之證益甚,仍擬前方重用黃芪,取益氣生血之意,服5劑,仍不效,且患肢拘攣有所加重。餘大為不解,反複推敲,不得其果。一日偶至病所,見患者服用大活絡丸,詳問某醫所囑,每日3次,已服數盒,醫曰“所治必效,服數盒保病愈”,餘大悟矣。

中風偏枯之手足不用有拘攣和弛軟兩種證型。就拘攣而論,臨床常見的有筋脈失養和風痰阻絡之分。對肝風內動、風痰阻絡者,大活絡丸可治;而氣血虛弱、筋脈失養者,實為大活絡丸之禁忌。所以然者,以金石蟲類溫燥耗陰傷血故也。

古人有訓:“夫任醫如任將,皆安危之所關,廢四診者,猶瞑行之瞎馬。”

上工良醫,代有人在,未見一病諸因皆以一種成方藥而成名者。病有寒熱虛實,藥有湯丸——膏散,湯劑急用而善走上解表,丸者緩也而善行下入內,散劑多走中焦或外用,皆各司其守。固非耳目之所察,須詳審而分之。

改革劑型,為發展祖國醫學的重要一步,然萬變不離其宗,辨證施治,辨證施藥(劑型)為臨證之首務。得此者,得道也;失此者,悖道也。成方醫者,當不思之乎。

補陽還五湯治療偏癱偶得李蘭生

補陽還五湯方出清代王清任所著《醫林改錯》,為治療中風正氣虧虛,瘀血阻絡,半身不遂之良方。餘秉承師訓,臨床應用數十年,確有起廢扶羸之功,濟世活人之力。

初用此方時,首先要看患者有無外感症狀,如有則應先治外感。屬風寒者,可以小續命湯加減治之;屬暑熱者,則以香薷飲加減治療。待外感愈後,診其脈浮大無力者,即可以補陽還五湯施治。若非此脈,諸如弦勁等,則不可妄用本方。另外,初用之時也宜先小其劑,然後逐日增加,務於3~5日將黃芪加至120g,其他藥量仍如原方,或略為增加皆可。若一往無阻,順利自效而恐藥力不及,則可晚服黃芪120g,早服半劑60g。過一二劑患者病勢平和,亦可加服原方1劑,即1日服黃芪240g。數日後可斟酌患者病情,撤服120g,每日仍服1劑,多服幾日。即使愈後亦宜隔3~5日服藥1劑,待體力複原方停藥。若黃芪服至240g無效,即為藥不對證,應速設他方治之。另外,初用本方之時,如恐風邪未淨,尚可稍加散風藥物,如菊花、防風等,且分量不必過重,3~6g即可。服二三劑後,視其脈證,知風邪已去而撤之。同時再加清涼藥如金銀花、連翹、知母、竹茹於方內。蓋因黃芪性味甘溫,甘則易壅,溫則易熱,雖藥證相符,仍恐格拒不入也。輔以清涼便使藥氣與病氣融洽,如膠投漆,行所無事,方無流弊。待黃芪加至120g,病情又無熱象出現,則將清涼藥物減少或撤去皆可。如大便幹燥,則可加火麻仁、鬱李仁等以益氣潤腸。斯症屬氣虛不運,腸失傳導所致,絕非胃腸實熱、燥結於內者可比,不可妄加攻下。如兼見浮腫有濕,則可加赤小豆、薏苡仁、茯苓等以利水濕。如有痰盛,則可加川貝母、浙貝母、瓜蔞、旋覆花、竹茹等以袪痰涎。如胃脘停滯,食欲不振,則可加焦三仙、萊菔子、砂仁、雞內金等以消食開胃。如見虛寒腹瀉,排便增多,恐致氣虛不攝,流於滑瀉,則宜急固之,可加附子。否則元氣一脫,則英雄無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