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痛笞慧妃屈殺雲妃 (2)(2 / 3)

慧妃不敢過於任性,見皇帝來撫慰,就慢慢地坐起半個身子,低垂著粉頸仍是痛哭。英宗見她青絲散亂,臉上胭脂狼藉,一雙杏眼已哭得紅腫如桃,涕淚濕了她身上受刑時穿的那件單衣薄襟。這時春寒尚厲,英宗怕她受了冷,忙隨手扯了條繡毯擁在她身上,慧妃就一頭倒在英宗的懷裏,越發痛哭不止,同時又去解開了衣襟,一手把領兒褪到後頸,英宗被引導著,往慧妃的背肩上一瞧,見那雪似的玉膚上麵,顯出紅紅的幾條鞭痕來。英宗頓時驚問是誰打的,慧妃一味地哭著不說,一個嘴快的宮女就上前將慧妃受責的事從首至尾陳述了一遍。

英宗聽罷這番雖然明顯偏袒卻基本把客觀情況說明的話後,就明白了是慧妃自己不對,可一看慧妃哭得和淚人一般,又是憐她又是愛她,不僅沒責備,反而好話安慰:“放心吧,朕早晚替你出這口氣。你自己身體要緊,別悲傷太甚弄出病來。”邊說邊從袖裏掏出羅巾來,挽著慧妃的粉頸輕輕給她拭淚,又伸手去撫摩著她肩上的傷痕,慧妃這才漸漸止住了哭。

然後由兩個宮女扶她下了繡榻,又有兩個宮女過來,忙著替她挽髻。英宗斜倚在黃緞的龍墊椅上,看慧妃梳妝。慧妃親自掠好了雲髻,宮女捧上一金盆的熱水,又擺上玉杯金刷各樣漱口器具,侍候慧妃盥漱洗臉。又由一個宮女捧上金香水壺和金粉盒、白玉胭脂盒等,慧妃搽脂抹粉,灑了香水,畫好蛾眉才往藏衣室裏,由司衣的宮人給她換去了那件肮髒的單衣,更替上繡服,司寶的宮人替她戴上了釵鈿。

打扮得齊齊整整的慧妃盈盈地一走出來,就和剛才蓬頭涕泣時判若兩人了。英宗馬上高興起來,吩咐擺酒筵,並說朕親自替慧妃消氣解悶。慧妃忙跪謝道:“臣妾適才無禮,陛下並不見責,反勞聖心為我消觖氣悶,使臣妾蒙恩,猶萬世也報不盡了。”

英宗笑道:“說什麼恩不恩的,有什麼報不報的,隻要你生個皇子就是對朕最大的報答了。”慧妃一聽,斜睨著英宗嫣然一笑,笑得千嬌百媚,冶豔到了十分又加上二,笑得英宗骨軟筋酥,忍不住將她摟在膝上,一邊令宮女斟上香醪。慧妃坐英宗懷裏,用一隻筷子擊著壺上的金環,低低地吟唱著甜柔的小曲兒給英宗伴酒。珠喉宛轉抑揚,餘音嫋嫋尤其悅耳,英宗聽得開懷暢飲。

到了魚更三躍,慧妃秋波柔轉,水汪汪地瞧著英宗,她的芙蓉麵經酒一遮,愈發顯出粉潤白嫩相間相輝,嫵媚動人了。

羅幃中一夜恩愛後,明日英宗朝罷一回到仁慶宮中,慧妃就催著他實行昨天酒後縱情時答應她的也照樣懲辦錢皇後的事,這時已離了溫柔鄉、甜歌也如風過耳、香酒也早醒了的英宗不禁噗哧一笑說:“老實對你說了吧,那天的事,皇後請了家法還算便宜了你。萬一她通知了大臣,劾奏你一本,到那時朕也不得不依著祖宗的成例辦你,你至少要貶入冷宮,重一些兒的,腦袋也得搬家呀。”

好似當頭澆了一勺冷水,慧妃聽得渾身冰冷,再也不敢妄起報複錢皇後的念頭,但卻移恨到了雲妃身上。因為她很快就聽說了錢皇後責打她,全是雲妃攛掇的。

聰敏的雲妃到底是宦家女兒出身,平日裏識字知書,詩作雖不十分佳妙,但在六宮嬪妃中比較起來,還要算是最通暢的了;她還善畫花卉鳥獸人物。英宗在寵幸慧妃之餘,也常常去仁壽宮臨幸雲妃,每當這樣的時候,慧妃心裏總是說不出的難受,加上皇帝又在慧妃的麵前誇讚雲妃的畫,慧妃就愈覺嫉恨萬分。

那一天,英宗從仁壽宮回到仁慶宮,歪倚在榻上,把玩著雲妃所畫的紈扇。扇上畫著一幅貓蝶圖,那隻狸花貓昂首窺伺著蝴蝶的姿態,活潑有神,栩栩如生,且顏色也渲染得非常適當。英宗邊瞧邊讚不絕口,恰巧慧妃端上一碗參湯來,恰巧又忽然失手傾倒了,恰巧又把一半參湯潑在了扇上,慌得慧妃忙用羅巾來揩拭。可一切都晚了,雲妃的命運已然注定了,隨著英宗一聲可惜,那紈扇就已濕了一大塊。參湯是滾熱的,顏色一縫著就四散化開,可英宗仍不舍得扔了,仍拿紈扇翻看,驀然看見那潮濕的貓頭上,隱隱地露出幾個篆文字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