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蘭覺得很是不安,她想向夏語初解釋什麼,無數念頭在腦子裏轉了幾個圈,張了幾次口,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夏語初太平靜太自然了,平靜得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眼,一言一行看不出絲毫端倪,而對她也是一如既往。
或許,事情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彩蘭迷迷糊糊地想著,所有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將黃氏送走後,晉太夫人顧不上陪客的勞累,立即派心腹之人調查,當查到晉凡詩平常沐浴之處今日進行整修時,她立即便想到了疑點,晚上便將晉凡詩喚了過來。
“怎麼回事?”她將所有的人遣退,問晉凡詩。
晉凡詩摸了摸頭。笑嘻嘻的:“母親,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
“別和我耍花樣!”晉太夫人沉了臉:“浴室之事,難道還要我親自查個一清二楚嗎?”
若讓晉太夫人查下去的話,即使隱秘,也會有蛛絲馬跡讓人猜疑讓人留意,那麼掩下的事就有可能更揚之於眾了。
晉凡詩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晉太夫人越聽越黑了臉,罵道:“這個蠢婦!”
當晚,晉太夫人便派人將晉凡棋喚了過來,亦是遣退下人,將此事告知晉凡棋。
晉凡棋越聽越怒,神色越來越陰霾,握了拳:“待我教訓那蠢婦!”
“回來!”晉太夫人喚他:“楊氏本是杭城蠶商之女,見識短淺,缺乏教養,低微粗鄙,是你爹為了取那江南半壁蠶絲生意而聯姻,實在是委屈你了。”
子不言父之過,晉凡棋沒有做聲,晉太夫人歎了口氣,繼續道:“本為娘還盡心調教於她,想她多少長點見識,不要隻糾結於方寸內室,也好做你的賢內助,助你一臂之力,不想多年來為娘的教識半點用處亦無,仍是鼠目寸光,至今無子也就罷了,還盡心打壓妾室,使你子嗣單薄,其他半點功勞亦無,如今竟致晉家聲名於不顧,致你之前程於不顧,作出此等下作之事……”
她望著晉凡棋陰霾重重的麵容,道:“而今楊家桑蠶生意已大多由晉家握於指掌,楊氏以未能為你助益,且成為你的拖累……”
“娘的意思是?”晉凡棋聽出了異樣,壓低聲音問道。
“你說呢?”晉太夫人抬眉看了他一眼,卻轉了話題:“於都郡梅知州家有個女兒,雖是庶出的,卻極是受寵,人長得好,也精明能幹,倒是個不錯的姑娘……”
更重要的是,晉家有意參與於都的鐵礦,開挖鐵礦私礦,無官方暗中支持的話,幾近無望。
晉凡棋看了晉太夫人一眼,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低頭沉思起來。
晉家是以楊家為牽線進入桑蠶市場,如今晉家的桑蠶生意已遠遠地壓過了楊家和其他商戶,成為大璟最大的蠶絲商,楊家確實沒有什麼用處了,但是,楊家畢竟是百年蠶商,於商戶中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若是此時休妻,楊家難免會鬧起來,於晉家並無好處,若是落得一個過河拆橋的名聲,更是於晉家於不利。
休妻,並不是個好主意。他想到了什麼,猛然抬頭往向晉太夫人,意料之中地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殘忍的冷厲。
他眼中的陰鷙狠厲漸漸凝聚,沉聲道:“全憑母親做主!”
“還有彩蘭那丫鬟,”晉太夫人笑了笑,喝了口茶道:“陷害主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晉凡棋點了點頭,不太在意,一個丫鬟的死活對他來說,就如螻蟻一般。
誰又知道,一主一仆的生死,就在一對母子的幾言幾語中下了論調。
第二天,眾人就忙著收拾東西回杭城晉府。
彩蘭偷空去尋楊氏,卻在半道上被晉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喚了去幫晉太夫人收拾東西。
彩蘭對這差事還是停情願的,巴巴地跑了去忙東忙西。
夏語初帶的東西算是眾主子裏比較少的了,秋芹又是個利索的,很快就收拾好了,對夏語初道:“姑娘的東西都收好了,我的東西也收好了,彩蘭這會兒出去了,她的東西我不便去動,還是待她回來自個兒收拾了罷。”
夏語初點了點頭,拿了被書倚著窗戶看著,秋芹退了出去。一會兒卻聽得院子裏一陣說話聲,卻是彩蘭回來了,回到夏語初住的院子時,秋芹問了她一句去哪裏了,就被彩蘭頂撞了,秋芹沒再說什麼,夏語初對這小姑娘間的爭吵,也沒有用心去聽。
彩蘭的東西也收拾好了,眾人一起坐在房間裏等馬車,夏語初依舊依窗看書,秋芹拿了根絡子在編著,彩蘭趴在桌上不知道想些什麼,聽得隔壁的周綺也在大聲地指揮著丫鬟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