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卻來了不速之客,晉太夫人身邊一個心腹婆子帶著人登門造訪,直奔夏語初的住處。
夏語初迎了上去,那婆子笑道:“鄔姑娘,您這裏動作可真快呀,這就收拾好了。”
夏語初客氣地笑道:“閑來無事,便早些收拾了,不知大娘來此有何貴幹?”
婆子眼光越過了她,落在彩蘭的身上,客氣地笑道:“方才奴婢們收拾太夫人的住處,人多忙亂的,竟忙中出錯,將太夫人一隻禦賜的玉鐲子給弄丟了,這不,正四處找著呢,這替太夫人收拾過東西的人呀,都得問問,彩蘭方才也去了太夫人的院子,我呀,也就來問問了。”
她笑得客氣,動作卻絲毫不客氣,問得哪些彩蘭的東西,手一揮,;兩個婆子就上前拆開彩蘭的包袱查看起來,那心腹婆子也上前查看。
秋芹的臉上難掩詫異,夏語初望向彩蘭,隻見她一臉茫然。這,到底唱的是哪出?
夏語初思量未定,就見那心腹婆子從彩蘭的衣物包袱裏摸出了一隻潤澤如脂的羊脂白玉手鐲,冷笑著問彩蘭:“彩蘭姑娘,這是哪裏來的?”
彩蘭如被雷劈過的蛤蟆一般,瞪著眼睛,長著嘴,呆了一會兒,才大叫起來:“這、這不是我拿的,我沒有見過這東西,真的不是我拿的……”
婆子一拍桌子:“人贓俱獲,既然還敢狡辯!將她帶去太夫人的院子,聽候太夫人發落!”
兩個婆子上前抓住彩蘭的肩膀,彩蘭猛地摔開她們的手,向夏語初撲來:“鄔姑娘救我!姑、姑娘、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她大嚷大叫起來,驚恐令她陷入了半瘋狂的狀態,雙手緊緊地扒住夏語初的衣衫,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歪了衣襟。
那兩個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撲上去將彩蘭抓住,將她雙手折在背後抓牢,半退半拖地拖著她向外行去。
彩蘭兀自掙紮:“我是冤枉的!”努力轉過頭看夏語初:“姑娘救我!”
夏語初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想來太夫人會明白是非的。”對於一個她早就發出警告卻視她如敵人的丫鬟,一個隨時可以陷害她的丫鬟,她又有何相救的道理?又有何值得她以身犯險?
她的目光與秋芹在空中相遇,她目光淡定,而秋芹卻露出一絲了然和堅定。
彩蘭瞪大了眼睛,眼底滿是驚慌,在帶遠的同時,聽得她大叫:“我要見大太太,她、她會救我的!”
屋子裏重新靜了下來,但很快,周綺和她的丫鬟就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夏語初一律一問三不知。
很快,彩蘭一事就出了結果,說她賊膽包天盜取太夫人禦賜之物,罪不可赦,重罰以儆效尤,責打了二十大板,遠遠地發賣了出去。
這件事傳到了楊氏的耳朵裏,她心神不寧起來,總覺得此事與她陷害晉凡詩和鄔易兒一事有關。
晉太夫人卻待她一如往常,她提心吊膽地琢磨這件事情,第二天起床,便覺得聲澀體沉,竟似著了風寒。
喚了府裏的大夫來看了,開了藥方吃了藥,那病卻越來越重,沒幾天,竟到了臥床難起的地步。
晉太夫人派人送些燕窩、人參給楊氏,讓她好好將養,卻收效甚微。
而夏語初回到晉府中,一陣忙亂後安置了下來,少了彩蘭這丫鬟,一切卻還是有條不紊地運行著,絲毫不受影響。
似乎曾經作為紫瓊院一份子的這個人,如塵埃一般,風過無痕,無足輕重。
夏語初沒有感慨人生而渺小的心情,因為,在她打開她放置東西的櫃子後,發現她留在晉府的所有東西,都被人細細地翻揀了一遍,再按原來的方位,一點不錯地放了回去。
若非她前世曾為特警,謹慎地在她放置的物品上做了手腳,留下了別人不會留意的印記,以尋常女子是不可能知曉此事的。
她不動聲色地繼續打開櫃子,故意在裏頭翻了翻,高度集中的精神如空氣中細微的電波一般,敏銳地留意著,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一直粘在自己的後背,如窺視的魔眼。
她假裝不經意地回頭,隻見冬雪避之不及地慌忙移開視線,低頭拭擦著桌子。
原來晉府對她還是疑心未除,看來她日後更要小心謹慎。
而她心裏卻越發確定,晉府,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為何對她這樣一個投奔的不足輕重的角色,也如此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