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承宣想了想,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應承了下來。
想起今晚的事兒,又皺眉道:“老大平日看著是個好的,不想卻如此沉不住氣,其所作為,令人失望。”
唐氏心係兒子,嗔道:“還不是您試探他們,故意透露家主之事,如今又假意以嫡庶坐文章,獨領著詩兒見了幾個重要客人,也難怪他心中不服。”
“不服?不服就該以本事說話,他如今對兄弟刻薄以待,心思不正,隻因一點事就亂了陣腳,將晉府托付與他,又如何令人放心?”
唐氏不敢多言。
卻聽晉承宣歎道:“怪你幼年太寵老四,如今他聰明有餘,卻玩心甚重。”
唐氏隻得賠笑:“他如今年紀還輕,老爺您多教導,待娶了親就好多了。”
晉承宣沉思著又道:“老三看著倒是個在生意上有天分的,雖回晉府不久,進步甚大。”至於老二,他絲毫未提及,於多年前他就放棄了晉凡曲,嗬斥他耽於酒色,弱懦無為。
唐氏楞了一下,握著晉承宣衣物的手緊了一下,晉承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晉氏子弟既已長大成人的,就不許任何人加害,你可記得?”
唐氏一凜,恭敬地低頭應“是。”
夏語初閑來無事時,除了尋鄔太姨娘說說話外,還去尋春太姨娘聊天。
出乎她意外的是,春太姨娘並不在意與她聊起以前她與晉承宣相處之事,她以一種非常淡然的口吻講述以前的事情,如提起的是不相幹的兩個人一般。
她看出了夏語初未出口的疑惑,淡然笑道:“說來也奇怪,我們娘倆來了晉府後,我看到晉承宣對書兒如對待其他兒子一般,並無偏頗,帶著書兒做生意,帶著書兒應酬見人……突然間,我那心中的一點怨念、執念,突然就散了,散得一幹二淨,我心中早沒了對他的愛意,如今連恨也沒了,想起他提起他,就如同對一個陌生人一般,如此遙遠如此漠然。”
夏語初溫和地微笑,並沒有說什麼,春太姨娘轉頭對上她的目光,也微笑起來,蒼白的臉上那平靜了然顯得別樣淡然,她伸出手拍了拍夏語初的手。
連她也不知道,為何許多話,她從未對其他人說過,卻能對著這個年才十五六歲的姑娘說出口,自然而然。
或許是她那一雙清澈如湖的眼裏,含著的溫柔寬和,讓她覺得她能夠理解她。
夏語初也從她講述的往事中得知,在晉承宣生意才起步時,就與莫維的皇族暗中有些往來。
這些事情即使是瞞著當年的頭牌春雪,還是讓聰明的春雪看出了端倪,正是因為當年懵懂的崇拜,才令年少的她陷入了深戀。
而這對於一個當年生意才起步,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小生意人晉承宣來說,顯然是不正常的。
夏語初悄悄地告訴希衫,讓她聯係容四,調查晉家與莫維皇族的關係。
希衫應了,過了兩日,便告訴夏語初,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晉府裏,夏語初與晉妙心、晉妙君一起做些針線。
“要下雨了。”伺候的丫鬟看著窗外道。
眾人停下針線,一齊看向窗外,果然,窗外烏雲壓頂,轟隆隆的雷聲響過後,大雨“啪啪”地落了下來,天地間拉起了一道灰蒙蒙的水晶簾子。
有雨珠濺入窗內,晉妙君伸手去接濺進來的雨滴,晉妙心笑道:“別滴濕了衣裳。”
晉妙君嘻嘻笑道:“好久沒下雨了,我想玩一玩嘛。”
夏語初也笑嘻嘻地伸手接雨。
“你也調皮了。”晉妙心歎氣:“玩罷玩罷,玩濕了衣裳別哭。”轉頭卻吩咐丫鬟去將晉妙君、鄔易兒的衣衫準備好。
晉妙心起身更衣,離開了房間。晉妙君打發丫鬟去取點心。
雨滴滴在掌心,微微的涼意,晉妙君轉頭打量夏語初。
夏語初笑道:“怎麼了?”
她穿著淡青色的暗紋竹葉衫配以白色綾裙,清爽幹淨,此時頭微側,淺笑微微,美眸微揚,秋瞳煙水,容顏昳麗。
晉妙君伸手在她臉上掐了一下:“好一個美人,不過,這般好容顏,也怪招人惦記的。”
她話中有話,夏語初不動聲色地閃開她的手:“別鬧了。”
“我沒有與你鬧,”晉妙君正色道:“你是看中了我哪個哥哥,也該有個定論才是。”
夏語初收了笑容,望著她:“四姑娘是不是聽到什麼話了?”
“你經常去看望三哥的生母,又與四哥相談甚歡,我倒不知道你想些什麼了,他們都是不錯的人,倒也值得托付終身。”
夏語初一時有些語塞,她到晉府的目的是探查消息,雖一直小心謹慎,有些該做該探聽的事卻還是要去做,卻不想,在古人的眼裏看來,她這個現代人做出來的言行,還是太過“超凡脫俗”了。
“四姑娘,我想你有什麼誤會。”夏語初道,不過她如今也比較了解晉妙君的性格,知道她不是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肯定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