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辛秘(1 / 2)

夏語初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從不提起兩個賬目之事,魯氏與慕容歸也似乎毫無異處。

因晉府通敵那些書信是任青瑾盜出來的,他也被留在行宮裏受命配合調查,與夏語初也偶有會麵。

他與夏語初在園中飲茶,四周無人,夏末還帶著些微燥熱的風從樹下撫過,夾雜著絲絲荷香。

“容四可知道你是東陽夏家二小姐?”他突然問夏語初。

夏語初怔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四周無人,才低聲道:“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若他知道此事,會如何反應?”

夏語初慢慢放下杯子,望著他,他神色散漫,眼神淡然,似乎隻是無意間提起一般。

“我不知道。”夏語初輕聲道:“但是,我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此事的。從我、從我離開夏家開始,我就是楚夏,並不是什麼夏二小姐。”

任青瑾嘴角挑了一挑,笑容未及眉眼,就已消融,垂下眼簾,掩下眼中的暗潮湧動。

夏語初覺得心頭鬱鬱,歎了口氣,轉頭望向任青瑾欲說什麼,卻發覺任青瑾正微微側頭看著一側院牆,沉靜如水的臉色下,是冰封一般的平靜。

沿著他的目光望去,再側耳細聽,夏語初卻什麼也未看到,什麼也未聽到。

“有什麼問題嗎?”她心頭微微緊張,低聲問道。

“沒有。”任青瑾回眸凝視著她,神情絲毫未變,淺淺微笑。

夏語初不解,卻也未在意,凝視了他一會兒就收回目光,低頭替兩人斟上茶,她未看見,任青瑾凝視著她微垂的頭頂,平靜的眼眸深處,那層層的歉意和淡淡的悲傷。

杭城,一條幽靜的胡同最裏邊的一家院子裏有棵大槐樹,天上有雲,被遮住的太陽將稀薄的光線投下,卻穿不過大槐樹那濃密的樹葉。

樹下,一張小桌,兩把椅子,三碟小菜,兩人對飲。

“我說,景王如今可是正處風尖浪頂,你還與他混在一起,沒問題罷?”樹下一人開口道,正是任青瑾的師弟吳鴻卓。

任青瑾笑了笑:“我與你講一講景王與宮廷的關係罷。”

吳鴻卓一聽,便將原來懶懶歪著的身子坐直:“聽聞皇上與景王素來相互忌憚,但從皇上多年來的表現來看,卻似甚是護著這個幼弟,可是有何隱秘?”

任青瑾道:“此事確實涉及宮廷辛秘。”

吳鴻卓點頭,洗耳恭聽。他雖與任青瑾一道學藝,名義上也是師兄弟,但實際卻是師父尋來培養成任青瑾日後的心腹助力之人,知根知底,感情深厚,任青瑾對他倒是極為放心的。

他將那塵封了多年的宮廷辛秘娓娓道來:“慕容皇朝向來子嗣較為單薄,慕容歸出生的時候,大皇子——也就是當今皇上已經二十一歲了。傳聞先皇微服出訪,在貞水河畔偶遇一農家女,有傾國傾城之姿,心喜而納為婉妃,從此是冠寵六宮,六宮粉黛再無顏色。”

吳鴻卓頷首:“倒也聽過些民間傳聞,傳聞婉妃的美豔能令天地變色,星辰墜落,月華為之羞愧,想來不是拍須溜馬之人奉承,便是文人騷客杜撰誇大之詞。”

任青瑾莞爾:“確有誇大之語,但那婉妃,或許真當得傾國傾城一句,慕容歸麵容肖母。”

吳鴻卓微微睜大了眼睛,想象了一下,頷首:“卻也當得起。”目中隱有向往,一句慕容歸麵容肖母便足以解釋婉妃之美貌。

那神情,令任青瑾鄙夷地窺了他一眼,繼續道:“先帝得婉妃後,為了討婉妃歡喜,一改往日明君作為,耽於政務,甚至不惜傾國之力討美人歡心,第二年婉妃就生了一子,賜名單字‘歸’,周歲即破例封為景王。

其時,先帝已立大皇子為太子,慕容歸雖因母而貴,卻因年齡太小,對太子構不成威脅。然令朝堂上下猜測先帝有意立慕容歸為太子之事,卻是因為一個女子,一個剛出生的女嬰。”

“哦?”吳鴻卓動了動:“莫非當年東陽有貴女降生之事是真的?”

任青瑾頓了頓,目光有些複雜起來:“正是,東陽夏家之女。慕容歸五歲那年,東陽城有女出生,傳聞出生時天有異彩,滿城異香,東陽郡守報於朝堂,監天司夜觀星象,斷言江南有命定之貴女降生,一番查找下來,與時辰相合的,便是東陽夏家嫡媳白氏所生一女。先帝將夏氏幼女定與慕容歸為妻。

一個女子,何為貴?國母,便是天下極貴之女。先帝將此所謂命定之貴女定與慕容歸為妻,就不能不令人深思了。皇上是否有廢太子而裏幼子之意?

然而,廢立太子之爭尚無定論,婉妃卻在享盡六年的帝王之寵後,被秘密處死。”

“處死?”吳鴻卓徹底驚了:“傳聞婉妃是病亡,先帝還因思念婉妃過度,在婉妃死後三個月就駕崩了,你如今說婉妃是被處死的?可是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