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處死,服毒而亡。”任青瑾篤定地道:“這是一樁深埋的宮中辛秘。婉妃的罪名是謀反,因何謀反,如何謀反,我卻不甚清楚。”
吳鴻卓呆了半響,點了點頭:“如今也難怪太後對慕容歸如今防備敵視,因了上一輩的積怨,也因了他的母親的離奇死因。”
任青瑾說起了東陽夏家:“當年的夏家,雖說是世代詩書,也出過幾個小官,有點家底,但算起來不過是一個微末小族,鄉紳之家而已,卻因了出了一個‘貴女’,封了爵,封號‘東鄉侯’,因一姻親而一朝聲名大赫,然而不足半年,接連婉妃死亡,先帝駕崩,皇上登基,夏家也因這一姻親而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可謂是大起大落。”
吳鴻卓點頭:“如今算了,那夏家的貴人也及笄了罷?不知這樁親事還提是不提?如今景王處境微妙,夏家是要接景王起複,還是寧願棄親避險?”
任青瑾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如今,卻由不得夏家和景王如何選擇,因為……那貴人沒了。”
任青瑾並沒有等到皇上對晉家一案作出定論,因為秋天將近,他跟隨父親到邊關戍邊的日子也到了。
他來尋夏語初,一手拿一個酒壺,向她晃了晃:“好容易尋的好酒,與我吃一杯?就算是為我踐行了。”
夏語初笑著點頭,從他手裏接過一隻酒壺,兩隻小銀壺一碰,喝下一口,道:“祝你此去建下奇功,任家再出一位封疆大吏。”
任青瑾大笑,也喝了一口:“這些虛話也就罷了,不過,我此去的目的,我自然會達成的。”
“哦?什麼目的?”夏語初有些好奇。
他卻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兩人憑欄對飲,沒有下酒菜,隻有兩隻酒壺,幾杯下肚,被烈酒一激,夏語初眼中心中就有點迷糊了,那一點離情別緒,反倒濃烈了。
“此一去,不知何時回來?”
任青瑾回頭看她,微帶了迷離的雙眼裏,亮得驚人,他散漫地微笑著,語氣卻認真:“我會回來的。而且……”
而且什麼?他沒有說下去,夏語初微微有些迷糊的腦海中也沒有追問的意圖,她與他碰了碰壺,大聲道:“祝你早日凱旋。”
任青瑾望著她微笑,眼波中柔光流轉。
送走任青瑾不久,對於晉家一案的定論也下了,晉家暗中通敵逆謀,本應滿門操斬,但當今皇上仁慈,下了處置旨意:晉承宣夫婦、晉凡棋秋後問斬,其餘人等一律充為官奴。晉凡詩仍在外逃,全力追捕。
與此案牽扯了一些貪腐案,均是於晉家有往來的官宦人家,還牽扯出了幾個與晉家一般莫維埋在大景的官員,官職都不算大,官職最高的也就是個知府,也各有處置。
而慕容歸等人卻查案有功,各有封賞。
夏語初聽得旨意後,立即去尋慕容歸,想求他將她想救之人救出來。
正匆匆往慕容歸處行去,卻恰遇魯氏,她笑靨如花,道:“楚姑娘是聽得對晉家處置的旨意了罷?如今你可是去求殿下,救下你要救的晉家人?”
“是。”夏語初行禮應道。
“不用去了,”魯氏笑著,伸手拉了她過去:“殿下早有安排,你又何必去煩他?我如今正在畫一幅畫兒,你且隨我去替我調顏料罷。”
夏語初思量了一下,魯氏其實也是慕容歸的心腹之一,既她說慕容歸已有安排,那便信了她罷,於是笑著應是,跟著魯氏走了。
過了兩天,魯氏卻來約她去杭城。
隻要是女人就喜歡逛街,夏語初住在杭城時,已經從蘭花兒身上感受到了古代女人逛街的熱情,因此,她並未多想,隨魯氏一同去了杭城。
誰知道到了杭城的商業街,魯氏卻並未讓馬車停下來,而是直接穿過了商業區,往一個有些偏僻的方向行去。
夏語初有些驚訝,問魯氏,魯氏卻隻是神秘地微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漸漸地,街上的人又多了起來,而且都是往一個方向走的,有些還興奮地交談著,夏語初笑道:“可是杭城有什麼盛典?你帶我看熱鬧來了?”
“可不是?”魯氏倚著一個半舊的坐靠笑著:“就是叫你看熱鬧來得。”
又行了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卻是被人群擋在街外進不去了,喧嘩的聲響傳入耳內,竟比方才的繁華商業區還熱鬧些,如集市一般。
夏語初掀開簾子往外看,隻見人群擁擠,不遠處的一座稍高的台,鎖著一些衣裳襤褸的人。
她猛地轉頭盯著魯氏,從魯氏嘴裏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對,這裏是奴隸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