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賀禮(2 / 2)

這幾日,他已經向容二告了假,整天樂嗬嗬地準備去預備阿姊的婚事,以容四在王府的地位和他幾乎擔任過每一個侍從半師的資曆,沒有人是不願湊熱鬧的。一些相熟的更是告了假吵著要去鬧洞房。

夏語初一直避而不談此事,可終究是躲不過的。

她開了自己的箱子,將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那裏存放的是行宮裏的老太妃們、慕容歸等人賞賜的財物和月例銀子,細一盤點,雖算不上很豐厚,但也頗有幾樣拿得出手的。

她撿了幾樣,尋了小錦盒裝好,尋上了容二,他作為容四的長輩,擔任證婚人。

容二卻並沒有接她遞過來的東西,他靜靜地看著她,道:“你拿回去罷。”

“莫非您覺得我不安好心?還是我被甩了,不配送禮?”夏語初譏諷地笑了笑。

“不,”容二搖頭,眼中是淡淡的憐憫:“不是因你,是因為容四,誰都可以賀他,偏你不行。”

夏語初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盯著容二。

“你賀他,是在他心上再劃上幾道刀子。”容二看著夏語初,目光卻似乎穿過了她,望到了不知名處。

“放棄的人痛苦,那被莫名放棄的人?”夏語初冷笑道。

“楚夏,你恨他嗎?”容二的目光終於凝在她身上,問道。

夏語初沉默了,恨嗎?不,她心中有怨,有不甘,有委屈,卻沒有恨。即使此時,她依然心存感激,感激他在她痛苦迷茫時給予的溫暖,感激他教給她的本領。

她此刻仍備好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賀禮,何嚐不是如此?這是她對這段關係的終結,也是對他婚姻的祝福。可是,此刻容二的話,卻讓她沉默了,她轉身離開,聽得身後一聲輕微的歎息:“放下吧,楚夏,不要一葉障目。”

“您放心,我會的。”她回頭向容二一笑,昂著頭走了,脊背挺得筆直。

回到了住處,她臉上驕傲的笑意和筆直的身軀卻垮了下來,她沉默地將那個小包袱放進箱子裏,搬了長躺椅在院子的樹下坐下。

將手腕枕在頭下,透過樹葉的縫隙仰望湛藍的天空,手腕上帶著的纏枝牡丹鐲卻硌痛了她的頸脖,也硌痛了她的心。

閉上眼睛,眼淚卻慢慢地如斷珠一般順著凝脂一般的臉龐滑下,是的,她在哭,為了一個甩了她的男人在哭。

可是,她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為了一個男人哭泣。

或許過程很艱難,但她知道她能夠放下。

從她在慕容歸麵前失態痛苦之後,她的悲傷和不甘就似乎隨著眼淚宣泄了大半,如今她已經越來越在半夜痛苦得不能入眠,在清晨睜眼的瞬間猝不及防間憶及往事而讓自己的心情變灰暗。

思及一路行來的軌跡,發現原來自己就像一隻彈簧,因壓力而繃緊,也會在某一個契機釋放。

她真正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是這樣,她接受容四是這樣,而如今放下失敗的戀情,也會是這樣。

從緊張、悲切、壓抑到失態痛哭,然後再釋放、振作,這樣一個艱難卻可以完成的過程。

十月初十,夏語初當值的日子。

慕容歸在書房裏處理公務,不需人在身邊伺候,眾侍從便候在廊下。

今日是容四成親之日,他們輕聲議論起此事。

“今日是容四爺成親之日罷?好些兄弟去了,還不知得鬧成什麼樣呢。”

“是啊,據說還請了都城的如意周家來幫忙打點。”另一個侍從也豔羨地輕聲說道。

慕容歸的侍從大多是性情沉穩,不喜多話的,但畢竟還年輕,這種喜聞樂見的事情,大家都願意多聊幾句,他們議論著想象著這場婚事的繁華和熱鬧。

就連甚少出現在人前的暗衛容七卻也出乎意料地插話了:“我的劍術,最初還是四爺教的,無法當麵賀他甚是遺憾。”

夏語初沉著默,即使她不想提不想想,也會有人不斷地在她麵前提。沒有人明白,那一場門當戶對的婚事,那一場熱鬧的婚事,是她心中的隱痛。

突然,容七站直了身子,看向房門。片刻後,房門被打開,慕容歸出現在門口,他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道:“你們很閑麼?”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地無聲退散,各種忙活。

夏語初很感激慕容歸此時的出現,抬頭卻見慕容歸正望著自己,平靜的目光深處有什麼再湧動。

她突然知道,原來慕容歸一直都知道些什麼,隻是,他從不提,她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