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帝至越州,入居州廨,百司分寓。
戊戌,知樞密院事、宣撫處置使張浚至興元,上奏曰:“漢中實天下形勢之地,號令中原,必基於此。謹於興元積粟理財以待巡幸,願陛下早為西行之謀,前控六路之師,後據西川之粟,左通荊、襄之財,右出秦、隴之馬,天下大計,斯可定矣。”
浚治兵興元,欲易置陝右諸帥,乃徙端明殿學士、知熙州張深知利州,充利州路兵馬鈐轄、安撫使,而以明州觀察使劉錫代之。於是徽猷閣直學士、知成都府盧法原去利州路兵馬鈐轄,不兼利路,置帥成都。帥臣不兼利路自此始。既而趙哲帥慶,劉錡帥渭,孫渥帥秦,於是諸路帥臣悉用武人矣。錡,錫弟也。
張浚又以武功大夫、忠州防禦使、本司前軍統製王彥為利州路兵馬鈐轄。浚初至漢中,問諸將以大舉之策,彥曰:“陝西兵將,上下之情皆未相通,若少有不利,則五路俱失。不若且屯兵利、閬、興、洋以固根本,若敵人來侵,則檄諸將帥互為應援以禦敵,若不捷亦未至為大失也。”時浚之幕客皆輕銳,聞彥之言,相視而笑。彥以言不行求去,故浚因而授之。
是日,金人破壽春府。
時金人大起燕、雲、河朔民兵南侵,又使萬戶尼楚赫、布爾噶蘇、托卜嘉、王伯(彥)〔隆〕等將女直、渤海、漢軍,以宗弼為統帥。
初,鄧紹密既死,淮西提點刑獄、邠門宣讚舍人馬識遠代知府事。識遠不開門,司法參軍王尚功聞之,夜見識遠,說以迎降,識遠拒不可。府人藉藉言郡守有異誌,識遠懼不敢出,以印授通判府事、朝散郎王攄,即自為降書,啟城迎拜。金人亦不入城,但邀識遠至軍中三日。已而以其將周企知府事,遂南行。
修武郎宋汝為奉詔副京〔東〕轉運判官杜時亮使金請和,行至壽春,遇完顏宗弼軍,不克與時亮會,汝為獨馳入金壁,奉上國書。宗弼怒,命執之,欲加戮辱,汝為色不變,曰:“一死固不辭,然銜命出疆,願達書吐一詞,死未晚。”宗弼顧汝為不屈,遂解縛,延之坐,且問其邑裏,謂左右曰:“此山東忠義士也。”以金帛酒食遺之,命引至東平見劉豫。汝為曰:“願伏劍為南朝鬼,豈忍背主,不忠於所事!”宗弼亦感歎,遂留之軍中。
庚子,金人攻黃州,守臣直龍圖閣趙令峸死之。
先是張用屯光州境內,沿淮為柵,上下百裏,盡收禾稼入寨中,儲蓄甚富,光州患之。及敵聞隆祐皇太後駐南昌,欲自蘄、黃濟,乃遣精騎五百直攻其寨,用之眾數萬悉奔散,金人遂焚用積聚,徑趨黃州。敵之未至也,令峸以內艱去,詔移州治武昌縣,命下而令峸起複。前一日辰刻,敵攻黃州,守衙軍校晏興得其木笴鑿頭箭,遣軍士潘明浮江白令峸,令峸視之,驚曰:“金兵也。”夜半,以官軍渡江入黃。金人治兵攻城,翼日,城破,令峸在西壁被執。金猶欲降之,令峸大罵曰:“汝輩殺害生靈,我雖死不屈。”金人飲以酒,令峸揮之,又衣以戰袍,令峸罵不絕口,遂敲殺之。兵馬都監王達、軍事判官吳源、巡檢劉卓,皆為所殺。令峸守黃逾再歲,群盜李成、丁進、張遇、貴仲正之徒俱不能犯,至是卒以節死。事聞,贈徽猷閣待製,諡曰忠湣。
辛醜,張浚承製以朝請郎、同主管川陝茶馬鹽牧公事趙開兼宣撫司隨軍轉運使,專一統領四川財賦。開言:“蜀民已困,惟榷率尚有盈餘,而貪猾認以為己私。惟不恤怨詈,斷而行之,庶救一時之急。”浚以為然,於是大變酒法。自成都始,先罷公帑,賣公給酒,即舊撲買坊場所置隔槽,聽民以米赴官自釀。每一斛,輸錢三千,頭子錢二十二,多寡不限數。明年,遂遍四路行其法。夔路舊無禁酒,開始榷之。舊四川酒課歲為錢一百四十萬緡,自是遞增至六百九十餘萬緡。
是日,金人自黃州濟江。
初,金人得岸下小舟,其數不多,乃毀民居為筏,以舟引之而行。集英殿修撰、荊湖沿江措置副使王羲叔,聞敵逼黃州,引舟遁去。金人遂渡江,凡三日,濟江盡絕。時江東宣撫使劉光世在江州,日與朝奉大夫韓梠置酒高會,無有知敵至者。比知之,以為蘄、黃間小盜,遣前軍統製王德拒之於興國軍,始知為金人至,遂遁。梠,粹彥子,宣和末為戶部侍郎,責黃州安置。於是金人自大冶縣徑趨洪州。
癸卯,李鄴被旨造明舉甲,每副工料之費凡八千緡有奇。帝召大將張俊、辛企宗示之曰:“是甲分毫以上,皆生民膏血,若棄擲一甲葉,是棄生民方寸之膚。諸軍用之,當思愛惜。”時王綯在側,曰:“陛下愛民如此,凡百臣下,當體此意。”
是月,盜入宿州,保義郎、權通判州事盛修己守節不屈,為所害。久之,州人為之請,遂贈武翼郎、邠門宣讚舍人,封表其墓。
十一月,乙巳朔,金人攻廬州,守臣徽猷閣直學士、淮南西路安撫使李會以城降。
先是王善自淮寧分軍由宿、亳而南,無駐兵之地,遂犯廬州,聞金人至,乃移屯於巢縣,既又以其眾降。金遂拘善於軍中,盡散其眾。其將祝友、張淵輩各以所部行,自是兩淮皆被善餘黨之擾矣。
初,邠門宣讚舍人韓世清在蘄州,州人請以為兵馬鈐轄,帝許之,仍以世清兼蘄、黃、光、江州、興國軍都巡檢使。世清聞金渡江,是日,將吏會於州治。世清有酒,即取黃衣,被兵馬鈐轄趙令晙於東廳,俾令晙即皇帝位。令晙號呼不聽,褫其黃衣。知蘄州、朝請郎甄采等共勸之,世清乃止。
丁未,以帝至越州,命釋諸路徒以下囚,罷邠州歲貢火箸、襄陽漆器、象州藤合、揚州照子之屬。
初,未行鈔鹽以前,兩浙民戶,每丁官給蠶鹽一,令民輸錢一百六十六,謂之“丁鹽錢”。皇祐中,許民以綢絹從時價折納,謂之“丁絹”。自行鈔法後,官不給鹽,每丁增錢為三百六十,謂之“身丁錢”。大觀中,始令三丁輸絹一匹,時絹直猶賤,未有陪費。其後物價益貴,乃令民每丁輸絹一丈,綿一兩。軍興丁少,遂均科之,民甚以為患。至是聽五等下戶以為半折帛、半納見錢。於是歲為絹二十四萬匹,綿百萬兩,錢二十四萬緡。
勘會宋齊愈所犯當置於法,然已經大赦,隻緣憎愛之私,致抵極刑,可追複通直郎,仍與一子恩澤。勘會責授(軍)〔單〕州團練副使、昌化軍安置李綱,罪在不赦,更不放還,緣累經恩赦,特許自便。綱行至瓊州而還。
初,京西製置使程千秋既軍襄陽,有劇盜曹端者,自京城聚眾,擾於京西,號“曹火星”,千秋遣人招之,屯於城下。是時桑仲在唐州,盡取強壯為兵,唐州之民在桐柏者,先為董平攢集;其不屬平者,進退無所依,皆盡室歸仲。仲之眾漸盛,遂自光化軍而南;千秋亦招之,屯漢水之北。始,範瓊討李孝忠,至襄陽,留五百兵戍守,使東南第五將徐彥領之。仲故識彥,遺以刀,千秋怒其通寇。是日南至,諸將入賀,酒三行,千秋叱彥起,數其與仲通書之罪,遂斬之。仲怒,引兵犯襄陽,千秋命端出師,並檄知鄧州譚兗為援。端與仲遇於高車,急擊之,仲敗,稍引退。會兗遣騎兵策應,千秋賞其精銳,端慍,遂率眾軍於中廬、南漳之間。仲諜知,整眾複進,至孛羅岡,與馬軍遇。岡地坡仰而有低林,非騎兵之利,鄧州兵大敗,仲進薄襄陽。千秋公安親隨兵,未嚐曆行陳,皆輕跳,欲出戰,千秋不許,至於再三,乃令戰。親隨兵無器甲,仲以馬軍數百伏路兩傍,俟其過未盡,即突出,大呼令坐,以棍杖次第敲殺之;統製官貴仲〔正〕等聞之,遁去。千秋棄城奔中廬,仲遂據襄陽。千秋密遣人說端裨將王辟使殺端,端軍多潰;惟後軍李忠寨差遠獨不散,自稱權京西南路副總管,與其徒(寇)〔冠〕白巾,聲言為端報仇。千秋不可居,乃自金州入蜀。貴(正仲)〔仲正〕以潰卒寇荊南,兵馬鈐轄、武功郎渠成與戰,殺之。提點刑獄公事李允文在郢,亦不能守,引所部往鄂州。於是京西列城皆為仲所據。
戊申,金宗弼攻和州,守臣李儔以城降。
時奉使崔縱從行官屬盧伸自北逃歸,宗弼得歸朝官程暉,令攜招降書,與伸皆赴行在。
己酉,宣撫處置使張浚,以便宜增印錢引一百萬緡以助軍食,其後八年間,累增二千五十四萬緡。浚又置錢引務於秦州,以佐邊用。
是日,金人破無為軍,守臣朝散大夫李知幾挈其帑藏與其民俱渡江南歸,曆陽縣丞王之道率遺民據山澤以守。之道,無為人也。
庚戌,金人攻采石渡,知太平州郭偉率將士拒敵,敗之;翼日,又敗之。金人退,攻蕪湖,偉又敗之,金人趨馬家渡。
壬子,隆祐皇太後退保虔州。
前數日,江西轉運司得報,敵騎至大冶縣,未辨虛實。會江東宣撫使劉光世馳輕騎以聞,翼日,乃知敵至。滕康、劉玨共議奉太後及近上妃嬪陸行,餘皆舟行,百官從便路起發。集英殿修撰、江西安撫製置使、知洪州王子獻,棄城遁走撫州,眾推土人朝請郎李積中權州事。於是中書舍人李公彥、徽猷閣待製、權兵部侍郎李擢皆遁,司勳員外郎馮楫匿廬山佛舍,郎官以下多潛去者。既而楫貽書光世,勸以出兵掩敵,大略言:“金人深入,最兵家之忌。又進則拒山,退則背江,百無一利。而敢如此橫行者,以前無抗拒,後無襲逐,如入無人之境,故無所忌憚,非敵之能也。觀村人之強壯者尚敢與之敵,其間勝負亦或相半,豈有國家素練之兵,反不如者?但望風畏之耳,實不足畏也。太尉儻選精兵萬人,厚立賞格,自將而來洪州等處援救,開一路令歸,伏兵於前而掩之,可使匹馬不還。”光世不能用。
丁巳,金人破六合縣,又破臨江軍,守臣中奉大夫、直秘閣吳將之遁去。將之,吳興人也。
〔戊午〕,金人攻洪州,權知州事李積中以城降。
賊劉忠犯蘄州,蘄、黃都巡檢使韓世清與戰,破之,忠遂轉入湖南。
庚申,金人破真州,守臣向子忞棄城保沙上,其所攜金帛,悉為韓世(清)〔忠〕所奪。
辛酉,隆祐皇太後至吉州。
壬戌,金人自馬家渡濟江。
初,完顏宗弼既破和州,與叛將李成同攻烏江縣,尚書右仆射、江淮宣撫使杜充在建康,諜言成師老可擊,充遽遣兵,而金師已大入。充聞金且至,以其兵六萬人列戍江南岸,而閉門不出,統製官嶽飛泣諫,請視師,充不從。會將官張超失守,金人遂過江,充急遣都統製陳淬率飛及劉綱等十七人將兵三萬人與戰,又命禦營前軍統製王以所部萬三千人往援。金人攻溧水縣,尉潘振死之。
癸亥,保寧軍承宣使、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閭勍,奉迎祖宗神禦至越州,詔奉安於天慶觀。
甲子,陳淬與宗弼遇於馬家渡,凡戰十餘合,勝負略相當。王引西兵先遁,淬孤軍力不能敵,還屯蔣山。水軍統製邵青以一舟十八人當金人於江中,舟師張青中十七矢,遂退於竹筿港,統赤心隊朝請郎劉晏所部走常州。浙西製置使韓世忠在鎮江,悉所儲之資,盡裝海舶,焚其城郭。既聞金人南渡,即引舟之江陰,知江陰軍胡紡厚待之。
先是部將輔逵在東陽,被檄策應,與遇中途,曰:“已失渡口。”遂與逵引其軍自信州入閩,所過大擾。
丁卯,金人攻吉州,知州事直龍圖閣楊淵棄城去。
隆祐皇太後離吉州,至爭米市。金人遣兵追禦舟,有見金人於市,乃解維夜行,質明,至太和縣。舟人耿信及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楊惟忠所領衛兵萬人皆潰,其將傅選、司全、胡友、馬琳、楊皋、趙萬、王璉、柴卞、張擬等九人,悉去為盜,乘輿服禦物皆棄之,欽先孝思殿神禦頗有失者。內藏庫南廊金帛,為盜所攘,計直數百萬,宮人失一百六十人。惟忠與權知三省樞密院滕康、劉玨皆竄山穀中,兵衛不滿百,從者惟中官何漸、使臣王公濟、快行張明而已。金人追至太和縣,太後乃自萬安舍舟而陸,遂幸虔州。後及潘賢妃皆以農夫肩輿,宮人死者甚眾。
從事郎、三省樞密院幹辦官劉德老,亦為敵所殺,後官其家一人。先是康、玨為幹辦官汪若海、何大圭所間,二人不和,遂有兵火之禍。潰兵之作亂也,知永豐縣、承議郎趙訓之,尉、修職郎陳自仁為所害。後贈訓之直秘閣,自仁通直郎。
時金分兵攻撫州,守臣王仲山以城降,金以其子權知州事,令括管內金銀赴洪州送納。及攻袁州,守臣顯謨閣侍製王仲嶷亦降。仲山,珪子;仲嶷,仲山兄也。
金人攻六安軍,知軍事邊琪降,金人遣北軍三百人屯城中,不殺不掠。已又破建平縣。
己巳,帝發越州,次錢清堰,夜,得杜充敗書。帝如浙西迎敵,侍禦史趙鼎力諫,以為眾寡不敵,不若為退避之計。帝謂呂頤浩曰:“事迫矣,若何?”頤浩曰:“金人以騎兵取勝,今鑾輿一行,皇族、百司官吏、兵衛、家小甚眾,皆陸行山險之路,糧運不給,必致生變。兼金人既渡浙江,必分遣輕騎追襲。今若車駕乘海舟以避敵,既登海舟之後,敵騎必不能襲我,浙江地熱,敵亦不能久留。俟其退去,複還二浙,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正兵家之奇也。”帝沈吟久之,曰:“此事可行,卿等熟議。來日,召侍從、台諫至都堂,參議可否。”庚午,帝還越州,遂定策航海,乃移四明。頤浩奏令從官已下各從便去,帝曰:“士大夫當知義理,豈可不扈從!若如此,則朕所至,乃同寇盜耳。”於是郎官已下,或留越,或徑歸者多矣。
辛未,金人破建康。
初,宗弼既濟江,士馬皆集,遂鼓行逼城下。戶部尚書李棁與顯謨閣直學士、沿江都製置使陳邦光具降狀,遣人即十裏亭投之。宗弼喜曰:“金陵不煩攻擊,大事成矣!”
宗弼入建康,邦光率官屬出門迎拜,通判府事、奉議郎楊邦不從,大書其衣曰:“寧作趙氏鬼,不為它邦臣。”既見,邦獨不拜。遣人誘以官,以首觸階求死,宗弼不能屈。
居民爭出城,取蔣山路而去。金人馳騎往蔣山遮其路,約居民複回城中。
癸酉,帝發越州。
是日,金人攻建昌軍。
先是金既破撫州,遣人齎檄諭降。守臣方昭,慮為軍民所脅,以印授承事郎、通判軍事晁公邁而去。未幾,公邁亦以募兵為詞而出,眾推承信郎、兵馬監押蔡延世以守。
公邁,任城人,嚐為少府監主簿。延世,建昌人,本太學諸生。先是金人既入洪,遣十人持檄至城下,延世盡斬之。及是敵兵臨城,問十人所在,延世示之以其首。金人怒,求戰,延世擊卻之。公邁歸,延世拒不納,遂領軍事。公邁坐罷去。
甲戌,奉議郎、通判建康府楊邦為金人所殺。
前一日,金帥與李棁、陳邦光燕,樂方作,召邦立堂下。邦見棁、邦光,叱之。宗弼再引邦,邦不勝憤,遙望大罵,宗弼大怒,擊殺之,剖腹,取其心。邦死年四十四,初贈直秘閣,官其二子,賜田二頃。後諡忠襄。
十二月,戊寅,徽猷閣待製、知鎮江府兼浙西安撫使胡唐老為軍賊戚方所殺。
方勇悍善射,初為教駿卒,軍興,盜起,在九朵花行伍中,未知名。方殺其為首人,遂率眾赴建康,歸杜充,充以為準備將。建康失利,諸軍皆散,方率潰卒數千走金壇縣。時鎮江無兵,獨倚浙西製置使韓世忠軍為重。世忠既去,唐老力不能拒,因撫定之。方欲引兵犯臨安,妄言赴行在,請唐老部眾以行,唐老不從,為所害,主管安撫司機宜文字、迪功郎鄭凝之亦以兵死。後贈唐老徽猷閣直學士,諡定湣,官凝之家一人。
己卯,帝次明州。提領海船張公裕奏已得千舟,帝甚喜。王綯曰:“豈非天邪!”先是監察禦史林之平,自春初遣詣泉、福召募閩、廣海舟,為防托之計,故大舟自閩中至者二百餘艘,遂獲善濟。
辛巳,金人破廣德軍。
時宗弼既得建康,區處已定,乃率眾自溧水路徑趨臨安,道路之人,但知潰卒為亂,不虞金人之至也。金遊騎至廣德軍,周烈遣人迎之,且許其犒軍,約以毋擾,宗弼許之。俄頃,傳箭至,招其投拜,烈大驚,索馬而奔,遂破其城,烈為金人所殺。
壬午,金人攻安吉縣,知縣事曾綽聚鄉兵往石郭守隘,或視其矢曰:“金人也。”鄉兵皆棄紙甲竹槍而遁。金人入縣,遂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