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宣撫司潰卒李選,號“鐵爪鷹”,與其徒數千攻陷鎮江府。
是日,定議航海避敵。執政請每舟載六十衛士,人不得過兩口,衛士皆曰:“我有父母,有妻子,不知兩者如何去留?”訴於主管禁衛入內內侍省都知陳宥,宥不能決。宰相呂頤浩入朝,衛士張寶等百餘人遮道,問以欲乘海舟何往,因出語不遜,頤浩詰之曰:“班直平日教閱,何嚐有兩箭上貼!今日之事,誰為國家死戰者?”眾欲殺頤浩,參知政事範宗尹曰:“此豈可以口舌爭?”引其裾入殿門。門閉,眾不得入。帝謂輔臣曰:“聞人事紛紛,不欲入海,緩急之際,豈可如二聖不避敵,坐貽大禍。今以禦筆諭之。”頤浩與參知政事王綯捧禦案近禦座前,上禦翰墨撫諭中軍,人情稍定,遂三呼於殿門外。帝密諭宰執曰:“此輩欲沮大事,朕今夕伏中軍甲士五百人於後苑,卿等翼日率中軍入朝,捕為首者誅之。”頤浩退,密諭中軍統製辛企宗及親軍將姚端,令為之備。
癸未,執政早朝,命禦營使司參議官劉洪道部兵在宮門防變,而中軍及姚端已整娖於行宮門外。二府引中軍入,遇直宿兵衛,皆擒之。其徒驚潰,或升屋,或逾牆遁去。帝自便殿禦介胄,引伏兵出,彎弓手發二矢,中二人,墜於屋下。其眾駭懼,悉就擒。帝命召頤浩至都堂,詰為首者以奏,其餘皆囚之。
甲申,誅衛士張寶等十七人於明州市。
乙酉,金宗弼攻臨安府,錢塘令朱蹕率民兵迎戰,傷甚,猶叱左右負己擊敵。守臣浙西同安撫使康允之,未知為金人,遣將迎敵於湖州市,得二級,允之視之曰:“金人也!”遂棄城遁,保赭山。時直顯謨閣劉誨自楚州赴召,在城中,軍民推之以守。
己醜,帝如定海縣,禦樓船,詔止以親軍三千餘人自隨,百官有司,隨便寓浙東諸郡。時上既廢諸班直,獨神武中軍辛永宗有眾數千,而禦營使呂頤浩之親兵將姚端眾最盛,上皆優遇之。晚朝,二府登舟奏事,參知政事範宗尹曰:“敵騎雖百萬,必不能追襲,可以免禍矣。”上曰:“惟斷乃成此事也。”
詔行在諸軍支雪寒錢。自是遂為故事。
是日,金人破臨安府。
初,宗弼既圍城,遣前知和州李儔入城招諭。儔與權府事劉誨善,至是服金衣冠而來,二人執手而言,儔欷歔不能止。有唱言誨欲以城降金者,軍民因殺誨。是晚,城破,錢塘令朱蹕在天竺山,亦遇害。宗弼留杭州,遣將追襲。
庚寅,扈從泛海者,宰執外惟禦史中丞趙鼎、右諫議大夫富直柔、權戶部侍郎葉份、中書舍人李正民、綦崈禮、太常少卿陳戩六人,而昕夕密衛於舟中者,禦營都統製辛企宗兄弟而已。時留者有兵火之虞,去者有風濤之患,皆麵無人色。
辛卯,帝次定海縣。癸巳,帝至昌國縣。
甲午,右監門衛大將軍、眉州防禦使、知南外宗正事士樽言:“自鎮江募海舟,載宗子及其婦女三百四十餘人至泉州避兵,乞下泉州應副請給。”許之。於是秘閣修撰、知西外宗正事令懬,亦自泰州、高郵軍〔遷〕宗子等百八十人至福州避兵,(而已)〔已而〕又移潮州。
乙未,金人屠洪州。
丙申,浙西製置使韓世忠以前軍駐通惠鎮,中軍駐江灣,後軍駐海口。世忠知金人不能久,大治戰艦,俟其歸而擊之。
浙東製置使張俊,自越州引兵至明州。俊軍士在明州頗肆鹵掠,時城中居民少,遂出城以清野為名,環城三十裏皆遭其焚劫。
資政殿學士、新知鼎州範致虛薨於嶽州。
戊戌,金人破越州。
初,兩浙宣撫副使郭仲荀在越州,聞敵破臨安,遂乘海舟潛遁。知越州、充兩浙東路安撫使李鄴,遣兵邀於浙江,三捷。既而眾寡不敵,鄴乃用主管機宜文字、宣教郎袁潭計,遣人齎書降。
敵引兵入城,以巴哩巴為守。親事官唐琦,袖石擊巴哩巴不中,詰之,答曰:“欲碎爾首,死為趙氏鬼耳!”巴哩巴曰:“汝殺我奚益,胡不率眾救汝主?”琦曰:“在是汝為尊,故欲殺汝耳。”巴哩巴歎曰:“使人人如此,趙氏豈至是哉!”琦顧鄴曰:“汝享國厚恩,今若此,非人也!”聲色俱厲,不少屈。巴哩巴殺之。後為立祠,名旌忠。
初,鄴之降也,提點刑獄公事王遁居城外,寮吏皆迎拜。朝散郎、新通判溫州曾怘監三江寨,獨拒敵不屈。敵驅至城內,執怘,並其家殺之,惟稚子崈得免。怘,兄也。事平,特命怘弟怤及崈以官。
金宗弼使富勒渾追南師,及於會稽之東關,敗之,遂渡曹娥江。
己亥,徽猷閣直學士、知平江府湯東野,奏杜充自真州至天長軍,與劉位、趙立會合。
先是立以右武大夫、忠州刺史知徐州,朝廷聞金人入侵,詔諸路兵援行在。立以徐州城孤,且乏糧,不可守,乃率親兵、禁、民兵約三萬人南歸。會知楚州劉誨已赴召,宣撫使杜充以楚州闕守,命立率所部赴之。
立至臨淮,被充之命,兼程至龜山。時金左監軍完顏昌圍楚州急,立斬刈道路乃能行。至淮陰,與敵遇,其下以山陽不可往,勸立歸彭城,立奮怒,嚼其齒曰:“正欲與金人相殺,何謂不可!”乃令諸將曰:“回顧者斬!”於是率眾先登,自旦至暮,且戰且行,出沒敵中,凡七破敵,無有當其鋒者,遂得以數千人入城,而後軍孟(城)〔成〕、張慶,皆以所部渡淮北去。方其入城也,立口中流矢,貫其兩頰,口不能言,以手指揮,軍士皆憩而拔其矢。立之未至也,通判州事、直秘閣賈敦詩欲以城降,至是乃止。
李鄴之未降也,上奏,言金分兵自諸暨趨嵊縣,徑入明州。是日奏至,乃議移舟之溫、台以避之。
庚子,帝發昌國縣。
先是金分兵攻餘姚,知縣事李穎士募鄉兵數千,列旗幟以捍敵,把隘官陳彥助之。金人既不知其地勢,又不測兵之多寡,為之彷徨不敢進者一晝夜,由是帝得以登舟航海。進穎士兩官,擢通判越州。
癸卯,浙東製置使張俊與金人戰於明州,敗之。
先是金兵追襲至城下,俊遣統製官劉寶戰於高橋,兵少卻,其將黨用、邱橫死之。統製官楊沂中、田師中、統領官趙密皆殊死戰,主管殿前司公事李質率所部以舟師來助,知州事劉洪道率舟兵射其(榜)〔傍〕,遂敗之。金人自城下呼請遣人至寨中計事,俊令小校徐姓往。敵釋甲與語,欲招之降,俊拒之。
是月,隆祐皇太後命統製官楊琪軍臨江軍,張忠彥屯吉州,以為行宮聲援。
金陝西諸路都統洛索將數萬眾圍陝府,守將李彥仙悉力拒之。
初,彥仙在陝,增陴浚隍,利器械,積糧食,鼓士氣,且戰且守,人心益堅固可用。又嚐渡河與金人戰蒲、解間,民皆陽從金人而陰歸彥仙。敵必欲下陝州,然後並力西向。彥仙亦自料金人必並兵來攻,即遣人詣宣撫處置使張浚求三千騎,俟金人攻陝,即空城渡河,趨晉、絳、並、汾,搗其心腹,金人必自救,乃由嵐、石西渡河,道鄜、延以歸,浚不從。浚貽書勸彥仙空城清野,據嶮保聚,俾敵無所掠,我亦無傷,俟隙而動,庶乎功成,彥仙亦不從,守城之意益堅。至是洛索、尼楚赫及知府州折可求合兵來攻,彥仙以死拒之,且告急於浚。
李成知金人已南渡,自滁州率眾往淮西。時成之黨周虎據蕪湖,水軍統製邵青與戰,一日七敗。參議魏曦,以小舟觀戰於中流,既而告青曰:“吾知所以勝矣,彼以紅巾軟纏,與我之號同,與我戰則不能分彼我,所以必敗。宜易其號,則勝矣。”青然之,乃令其徒更作鑽風角子,一戰勝虎,青遂據蕪湖。
初,杜充之眾既潰,其統製官嶽飛、劉經,自芳山引眾入廣德軍。後軍扈成駐於金壇縣,為戚方所殺。續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七
宋紀一百七起上章掩茂庚戌正月,盡六月,凡六月。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
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建炎四年金天會八年庚戌,1130春,正月,甲辰朔,大風,禦舟碇海中。
乙巳午,西風忽起,金人乘之攻明州。禦前右軍都統製、浙東製置使張俊與守臣徽猷閣待製劉洪道坐城樓上,遣兵掩擊,殺傷相當。金人奔北,墮田間或墜水。俊急令收兵赴台州。是夜,金人拔寨去,屯餘姚,且請濟師於宗弼。
丙午,帝遣中使召禦前左軍都統製、浙西製置使韓世忠赴行在。世忠已治舟師於通惠鎮,乃請往鎮江邀敵歸師,盡死一戰,帝從之。
己酉,詔遣使自海道至福建、虔州,問隆祐皇太後艤舟所在。帝慮太後徑入閩、廣,乃遣使問安焉。乙卯,滕康言太後已至虔州。
張俊既去,明州士民皆散。有士人率眾扣劉洪道馬首,願留以禦敵。洪道曰:“予嚐數克敵而勝,若等毋慮。”丙辰夜,洪道微服而遁,與浙東副總管張思正引所部奔天童山,所過盡撤其橋,民不得濟,數千人哀號震天。城中惟崇節馬軍與惡少僅千人,以酒官李木將之。
江、淮宣撫司右軍統製嶽飛自廣德軍移屯宜興縣。杜充之敗也,其將士潰去,多行剽掠,獨飛嚴戢所部,不擾居民,士大夫避寇者皆賴以免。
丁巳,張俊自台州赴行在。
金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韓企先為尚書左仆射。企先善於其職,宗翰、宗幹皆重之。
是日,金陝西都統洛索破陝府,守臣右武大夫、寧州觀察使李彥仙死之。
金自去冬以重兵來攻,彥仙守禦甚備,遇士卒有恩,食既盡,煮豆以啖其下而取汁自飲,至是亦盡。宣撫處置使張浚,間道遺以金幣,使犒其軍,且檄都統製曲端以涇原兵往援。端素疾彥仙出己上,無出兵意。浚屬官資陽謝升言於浚曰:“敵朝夕下陝,莫以為憂者,殆未知敵意也。敵已得長安,今取陝,則全據大河,且窺蜀矣。”眾議不決,力爭數日,師乃出,至長安,而敵先壅阻,不得進。
彥仙日與敵戰,將士未嚐解甲。洛索命自正月旦為始,以一軍攻擊,一日不下則翼日更遣一軍,每一旬則聚十軍並攻一日,期以三旬必拔之。彥仙意氣如平常,登譙門,大作伎,潛使人隧而出,焚其攻具,敵愕而卻。洛索雅奇彥仙才,嚐招之,彥仙斬其使。至是遂欲降之,使人呼曰:“即降,當富貴。”彥仙不應,日鉤取敵兵數十磔城上,雖殺傷大當,而敵兵遝至,守埤者久,傷殘日就盡。既而金兵亦乏食,欲引去,或告以急擊可入,金人益眾攻之。每隊以鼓在前,擊鼓一聲則進一步,既渡濠池,鼓聲漸促,莫不爭先,疾聲並力齊登,死傷者雖滿地而不敢返顧。是旦,有鳶鴉數萬噪於城上,與戰聲相亂,洛索曰:“城陷矣!”促使急攻,城遂破。彥仙率士卒巷戰,左臂中刃,不殊,猶不已。金人惜其才,以重賞募人生致之。彥仙易敝衣雜群伍中,走渡河,曰:“吾不甘以身受敵人之刃。”敵縱兵屠掠,彥仙聞之,曰:“金人所以殺過當者,以我堅守不下故也,我何麵目複見世人乎!”遂投河而死。金人取其家而殺之,陝民無噍類。浚聞,承製贈彥仙彰武軍節度使,即商州立廟,且官其子。久之,賜諡忠威。
彥仙守陝再逾年,大小戰二百,及城破,其屬官陳思道、李嶽、杜開、通守王滸、趙叔憑、職官劉效、馮經、縣令張玘、將佐盧亨、邵雲、閻平、趙成、賈何、呂圓登、宋炎等同死,無屈降者。叔憑,宗室子,初為兵馬都監,積功武翼大夫、通判府事,及城危,有子為盧氏吏,間使語之曰:“吾托肺腑,死國難固其所,若則走也。”雲,龍門人,金人破蒲城,雲獨與少年數百保聚山穀,初事邵興,後為彥仙部曲,累官邠門宣讚舍人。金人得雲,欲以為將,雲(罵怒)〔怒罵〕不屈。洛索怒,釘雲五日而磔之。平,湖城人,官邠門祗候。何,陝縣人,與成皆修武郎。圓登,夏縣人,嚐為僧,城垂破,自外來援,與彥仙相持而泣曰:“圍久,不知公安否,今得見公,死且無恨。”創甚,方臥,聞城壞,遽起,戰死。炎,陝縣人,善蹶張。敵圍城,炎取大弩數百調治,所射洞殺傷敵兵甚眾。城破,敵欲將炎,呼炎出,不應,戰死。後自雲以下皆贈官,錄其家一人。
己未,金人破明州。
先是金益兵而來,前二日,駐軍廣德湖舊寨前,遣老弱婦女運瓦礫填塹。次夕,植炮架十餘,對西門。是日,以數炮碎城樓,守者奔散而出,城遂破,金兵入城。
庚申,金主詔曰:“避役之民,以微直鬻身權貴之家者,悉出還本貫。”
辛酉,禦舟離章安鎮。
甲子,泊溫州港口。
丙寅,禦舟移次溫州之館頭。
先是金人自明州引兵攻定海,破之,遂以舟師絕洋,侵昌國,欲襲禦舟,至碕頭,風雨大作。和州防禦使、樞密院提領海船張公裕引大舶擊散之,金人乃去。帝聞明州失守,遂引舟而南,與金人才隔一日。
丁卯,虔州從衛諸軍作亂。
初,隆祐皇太後既至虔州,府庫所有既盡,衛軍上請,惟得沙錢及(二折)〔折二〕錢,市買諸物不售。軍士與鄉民相爭,軍士遂縱火肆掠。
初,趙立既至楚州,朝廷因以立知州事,會金右監軍昌親率數萬人圍城,攻其南壁,自為旗頭,引眾出戰,相持四十餘日。己巳,金人以炮擊三敵樓,遂登城。立先取生槐本為鹿角以槎其破處,而下修月城以裹之,月城之中,實以柴薪,城之內為鎔爐。敵自月城中入,立命以金汁澆之,死者以百數。金人不能入,遂退守孫村大寨,時遣數百騎出沒於城下,以掠取求糧采薪者。由是城中人不能出,而薪糧日竭。
二月,乙亥,禦舟至溫州江心寺駐蹕,更名龍翔。
奉安啟聖宮祖宗神禦於福州。
金人既破江西諸郡,乃移兵趨湖南。帥臣直龍圖閣向子,初聞警報,率軍民固守,且禁士庶無得出城。敵騎至潭州,呼令開門投拜,軍民皆不從,請以死守。宗室成忠郎聿之隸東壁,子巡城,督察官吏,顧謂聿之曰:“君宗室,不可效此曹苟簡。”聿之感激流涕。敵圍之八日,既而登城,四麵縱火。子率官吏奪南楚門亡去,城遂破,聿之拔刃自殺。
城之始破也,將官成忠郎劉玠率餘兵巷戰,身中數十矢,戰愈力。敵又以槍中之,眾欲扶持而去,玠揮眾直前,死於陳。敦武郎、新杭州兵馬都監王暕,部民兵守朝宗門,亦死。
聿之,魏悼王後,安定郡王叔東子也。金人掠潭州六日,屠其城而去,子乃複入。後贈玠武經大夫,暕武德郎,聿之右監門衛將軍。又一日,金人遂引去。
丙子,金人自明州引兵還臨安。
初,金既破明州,遣人聽命於宗弼,且雲搜山檢海已畢。宗弼曰:“如揚州例。”金人遂焚其城,惟東南角數佛寺與僻巷居民偶有存者,金人留明州七十日,引兵去。
初,宗弼留臨安,聞浙西製置使韓世忠自江陰趨鎮江,恐邀其後。是月庚辰,宗弼斂兵於吳山、七寶山,遂縱火,三日夜煙焰不絕。癸未,火息。甲申,縱兵大掠,且束裝。丙戌,退軍,以鹵掠輜重不可遵陸,乃由蘇、秀取塘岸路行。先是武功大夫、成州團練使陸漸迎降,宗弼以為臨安府兵馬(鈴)〔鈐〕轄。漸勸宗弼括金銀,焚臨安,因從軍北去。
方金人未退軍也,有衢州軍事判官錢(官)〔觀〕複者,以衢當路衝,白郡守,縱民老弱出,戶留一丁,不留與留而瘦弱不堪任,論如軍法。其後諸兵欲乘時為變,顧城中金帛子女無異獲,乃止。時李濤、李鄴、鄭億年皆在軍中,宗弼因攜之以北。
金人分兵侵海鹽,縣尉朱良率射士百餘拒之,卒力戰以死。
先是金人破京師,時河南之北悉為金所有,睢、洛皆屯重兵,惟汴京及畿邑猶為宋固守,而糧儲乏絕,四麵不通,多饑死。有河北簽軍首領聶淵者,與其徒十十五五,以食物與守城者博易,積久稔熟,遂不之疑。是日,淵與其徒數百人,夜登城之北壁,縱火焚樓櫓,猶未敢下城,乃為慢道自守。是時城之東有群盜李潰、蘇大刀等,權留守上官悟皆招入城。既入城,則焚掠不止,城中亂,悟及副留守趙倫出奔。悟至唐州,為董平所殺。金人得京師,以前都水使者王夔為留守,時在京強壯不滿萬人。自是四京皆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