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戌,詔:“敵人侵攻河南,已決策用兵,所宜經理財用以贍軍旅。帥守諸司,自當體國協濟大計,可將應見管錢物量留經費外,盡數起發。有能率先應辦,當加褒擢;如隱占不實,必置於法。”並謂在官錢物,不得因緣擾民。
甲子,權主管鄜延經略司公事王彥,拒金人於青溪嶺,卻之。
初,右副元帥完顏杲既破鳳翔,與都統製吳璘、楊政夾渭水而陳。璘駐兵大蟲蛉,杲自登西平原覘之,曰:“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此難與爭。”乃引去,自涇原路欲趨邠州。於是樞密院都統製郭浩,統右護軍及鄜環之師在邠州三水縣,涇原經略使田晟,遣統製官曲汲、秦弼拒敵於青溪嶺。宣撫副使胡世將,謂浩非素臨行陳之人,難以責成,即遣彥及統製官楊從儀、程俊、向起、鄭師正、曹成等分道而出,與金人戰蒿穀、吳頭、麻務屯之間。金人屢敗,留千戶五人守鳳翔,杲自將銳兵攻青溪。汲、弼不能當,戰敗,棄青溪走,世將命晟召汲,斬於軍前以徇。彥率兵迎金人,戰盤堠、兔耳,敗之。金人去,複還屯鳳翔。
初,命司農少卿李若虛往湖北、京西宣撫使嶽飛軍計事,至是若虛見飛於德安府,諭以麵得帝旨,兵不可輕動,宜班師,飛不聽。若虛曰:“事既爾,勢不可還,矯詔之罪,若虛當任之。”飛許諾,遂進兵。
左從政郎張闡為秘書省正字。
闡因轉對,論三事:其一,“請廣求人才,任將相,練士卒,則徽宗梓宮可還,母後、淵聖可歸;毋專屈己許和,使權不在我。”二曰:“臣比自溫曆處、婺,浹旬再值雨雹,麥秀者偃,桑萌者落;宜恐懼修省,以召和氣。”其三論官冗曰:“兵火後,縣不滿千戶,設官乃十餘人;州不滿萬戶,而官至百餘人,場務及兵官率十員。無學校而置教官,無軍士而置將領,駐泊鈐轄之屬及員外置署者不在焉。昔光武並省四百餘縣,吏員十置其一;唐憲宗用李吉甫言,省冗員八百,吏千四百。漢、唐中興,宜以為法。”帝獎諭曰:“非卿不聞此。”
湖北宣撫司統領官孫顯及金人戰於陳、蔡間,敗之。
丁卯,帝謂大臣曰:“朕躬履艱難,久於兵事,至於器械,亦精思熟講。昨造大鏃箭,諸軍皆謂頭太重,不可及遠,又造銳首小槍,初亦未以為然,其後用以破敵,始服其精利。今劉錡軍於順昌城下破敵,正用此槍也。”
戊辰,川陝宣撫司〔都統製〕楊政所遣左部統領官曹成,自汧陽襲金人於天興縣,敗之。
京東宣撫使韓世忠,遣統製官王勝率背嵬將成閔北伐,遇金人於淮陽軍南二十裏,水陸轉戰,掩金人入沂水,死者甚眾,奪其舟二百。
資政殿大學士、福建路安撫大使張浚言:“臣切念自群下決回鑾之計,國勢不振,事機之會,失者再三。向使敵出上策,還梓宮,歸兩殿,供須一無所請,宗族盡返而南,則我德敵必深,和議不拔,人心懈怠,國勢(寢)〔浸〕微,異時釁端卒發,何以支持?臣知天下非陛下之有矣。今幸上天警悟,敵懷反覆,士氣尚可作,人心尚可回。願因權製變,轉禍為福,用天下之英才,據天下之要勢,奪敵之心,振我之氣,措置一定,大勳可集。”繼聞淮上有警,連以邊計奏知,又條畫海道舟船利害。帝嘉浚之忠,遣中使獎諭。浚時大治海舟至千艘,為直指山東之計,以俟朝命。
閏六月,癸酉朔,尚書戶部侍郎晁謙之移工部侍郎。
辛巳,涇原經略使田晟,與金人戰於涇州,敗之。初,完顏杲既為王彥所卻,遂自鳳翔悉兵攻涇州。晟據山為陳,乘敵壁壘未定,奮兵掩殺,自巳至申,連戰皆捷,奪其戰馬兵械甚眾,金人敗走。
甲申,晟及金人再戰於涇州,敗績。初,金人為晟所破,會降將引金兵取間道繞出晟所據之山後,大呼擊晟,而晟所領兵將有舊嚐從敵者,望風驚潰;惟右護軍萬人與敵鏖戰,中傷死敵者十一,然無一人遁者。宣撫副使胡世將具以實聞,且待罪。
先是世將以敵鋒甚銳,晟不能獨當,檄兩都統,令吳璘守河南,楊政知涇州策應。政遣統製樊彥率兵以往,統製王喜繼之,未至而晟敗。政自劾失律,世將不之罪。諸軍請斬彥、喜以徇,世將下令:“彥貸命,追奪在身官爵;喜降十官,押赴本軍自效。”
金人雖幸勝晟,亦殺傷過當而還,自是歸鳳翔,不複戰,以兵攻陝西諸縣城守未下者。河南糧食垂盡,世將亦離河池,登仙人原山寨,為防守之計,保險以自固矣。
丙戌,寶文閣學士、川陝宣撫使胡世將升端明殿學士。
定國承宣使、知秦州兼行營右護軍都統製、同節製陝西諸路軍馬吳璘,武康軍承宣使、知興元府兼樞密院都統製楊政,彰武軍承宣使、知永興軍兼樞密院都統製、節〔製〕本路屯駐右護軍兵馬兼〔節〕製陝西諸路軍馬郭浩,並為節度使,璘鎮西軍,政武當軍,浩奉國軍,三(軍)〔人〕皆自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升充侍衛親軍步軍都虞候。
淮西宣撫司都統製王德複宿州。
初,張俊既至合肥,聞金兵在宿、亳間,命統製官趙密出西路。密引眾徑蘇村,時水漲三尺,涉六晝夜,乃達宿城,與金兵遇,(敵)〔敗〕之。而德率眾自壽春趨宿州,夜半,破金營,降其守武翼大夫、門宣讚舍人馬秦。
己醜,金人遣兵襲永興軍兵馬鈐轄傅忠信於華州之山寨,忠信率將官盧士閔、張(保)〔寶〕拒破之。
壬辰,湖北、京西宣撫司統製官張憲、傅選及金將韓常戰於潁昌府,敗之。
丙申,張憲複淮寧府。
先是韓常既敗走,宣撫使嶽飛遣統製官牛皋、徐慶等與憲會。憲等適與常戰於淮寧府,敗之,常引去。飛以勝捷軍統製趙秉淵知府事。
丁酉,京東、淮東宣撫司都統製王勝克海州。
先是韓世忠命勝率統製官王升、〔王〕權等攻海州,守將王山以兵逆戰,去城六十裏,與官軍遇,敗走。夜二鼓,以舟師傅城北。山乘城守,而勝命諸軍隨地而攻,火其北門,軍士周成先入,〔生執山〕。父老裒金帛以犒軍,勝不受。
世忠每出軍,秋毫無犯,軍之所過,耕夫皆荷鋤而觀。
戊戌,淮西宣撫使張俊克亳州。
初,三京招討使劉光世,聞酈瓊在亳州,遣使臣趙立同南京進士〔蔡輔世〕往招之。及門,守者問故,立鄙人無謀,乃言劉相公遣我持書來招酈太尉。守者以白,瓊不啟書而焚之,械送獄,既而縱之。
至是光世引軍還太平,而俊以大軍至城下,都統製王德已下宿州,即乘勝趨亳州,與俊會。瓊聞之,謂葛王褒曰:“夜叉又來矣!其鋒未易當,請避之。”遂率眾遁去。俊軍至城下,父老列香花迎之,俊引兵入城。
時俊兵威甚盛,而知謀勇敢,賴德為多。德亦先計後戰,故未嚐敗。
己亥,樞密直學士、知順昌府陳規知廬州,武泰軍節度使、沿淮製置使劉錡兼權知順昌府。時秦檜將班師,故命規易鎮淮右。
先是帝賜錡空名告身千五百,命書填將佐之有功者。錡複檄上,謂不若自朝廷給之為榮,至是始具功狀以聞,凡統兵官之立功者,皆以上所賜碗帶予之;其有過者,則杖責之,斥為士伍。金人之始至也,遊奕軍統領田守忠、正將李忠恃勇深入,皆手殺數十人而後死。錡厚加優恤,遂以犒軍銀帛十四萬匹兩均給將士,軍無私焉。
於是錡方欲進兵乘敵虛,而檜召錡還。徽猷閣待製洪晧,時在燕山,密奏:“順昌之役,敵震懼喪魄,燕之珍寶,悉取而北,意欲捐燕以南棄之;王師亟還,自失機會,可惜也!”
庚子,責授左中大夫、秘書少監、興化軍居住趙鼎,再責清遠軍節度副使、潮州安置,以右諫議〔大夫〕何鑄再疏論之也。
張俊既破亳州,遇大雨,士皆坐於水中,俊遂引軍還壽春,留雄勝軍統製宋超守亳州,以兵千人與之,民皆失望。
是月,金主次涼陘。
大旱,使蕭彥讓、田(穀)〔瑴〕決西京囚。
秋,七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湖北、京西宣撫使司將官張應、韓清入西京。
初,河南府兵馬鈐轄李興既聚兵,先複伊陽等八縣,又複汝州,〔金〕河南尹李成棄城遁走。河陽宣撫使嶽飛遣應、清與之會,遂複永(興)〔安〕軍。
丙午,禦史中丞王次翁為參知政事。
武節大夫、門宣讚舍人、河南府兵馬鈐轄李興為右武大夫、忠州團練使、知河南府,右承奉郎、知汝州劉全谘為右承事郎。
興既得西京,言於朝,乞命帥守,遂就除之,仍給真俸,許便宜行事。全谘亦以驛報屢通,故特遷之。
〔己酉〕,嶽飛留大軍於潁昌,命諸將分道出戰,自以輕騎駐郾城,兵勢甚銳。金宗弼患之,會諸將,欲並力一戰,飛聞之曰:“金人技窮矣。”乃日出挑戰,且詈之。宗弼怒,戊申,合諸將逼郾城。飛遣子雲與金人戰,數十合,金兵屍布地。宗弼以拐子馬萬五千來,飛戒步卒,以麻紮刀入陳,勿仰視,第斫馬足。拐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飛軍奮擊,統製官楊再興單騎入敵陳,欲擒宗弼,不獲,身被數創,猶殺敵數百人,遂大破之。宗弼大慟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馬勝,今已矣!”因複益兵而前,飛步將王剛以五十騎覘敵,遇之,奮斬其裨將。飛出視戰,望見塵起,自以四十騎突戰,敗之。
永興軍路經略副使王俊,遣統領官辛鎮與金人戰於長安城下,敗之。
初,詔胡世將遣兵千人,具舟百艘,載(紫)〔柴〕草膏油自丹州順流而下,至河中府,焚毀金人所係浮橋,及選萬人由斜穀出潼關,皆以絕敵歸路。世將奏:“已差統領官閻興以五百人往會知丹州傅師禹、知陝州吳琦、知華州潘道及忠義統製官傅起同措置,斷毀河橋。又,臣前遣永興副帥王俊領選鋒三十人,已複興平、醴泉二縣,永興之屬邑也。今正與大敵相拒,且當盛暑,中傷者多,未容更遣兵。兼俊在彼,可乘間斷其歸路。”其後閻興結河東忠義秦海等十餘人,皆補以官。
嶽飛奏:“金人銳氣已沮,將棄輜重渡河,豪傑向風,士卒用命,時不再來,機難輕失。”
秦檜欲畫淮以北棄之,諷台臣請班師。知飛誌銳不可回,乃先召諸將。癸醜,太尉、保成軍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楊沂中為淮北宣撫副使,武泰軍節度使、沿淮製置使兼權知順昌府劉錡為淮北宣撫判官,為退守計也。
金都元帥宗弼既敗於郾城,憤甚,以師十二萬次臨潁。甲寅,嶽飛遣統製楊再興、王蘭、高林以三百騎擊之於小商橋,殺二千餘人,再興、蘭、林俱戰死,獲再興之屍,焚之,得箭鏃二百。飛痛惜之。張憲繼至,複戰,宗弼夜遁,追奔十五裏。飛謂子雲曰:“敵屢敗,必還攻潁昌,汝宜急援王貴。”既而宗弼果至。乙卯,貴將遊奕軍,雲將背嵬軍,戰於城西。雲以騎兵八百挺前決戰,步軍將左右翼繼之,殺其副統軍。飛進軍朱仙鎮,距汴京四十五裏,與宗弼對壘而陳,遣背嵬騎五百奮力破之,宗弼還汴京。飛檄陵台令行視諸陵,葺治之。
壬戌,嶽飛奉召班師。
先是飛遣將梁興渡河趨絳州,結兩河豪傑,所至響應,父老潛輸糗糧以餉義軍,金部曲亦有密受飛旗榜者。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
秦檜既令楊沂中等還屯,乃言:“飛孤軍,不可久留,請令班師。”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惋泣下曰:“十年之功,廢於一旦!”乃自郾城引兵還,民遮馬哭曰:“我等頂香盆,運糧草,以迎官兵,金人皆知之,今去,我等無譙類矣!”飛亦悲泣,取詔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聲振野。
方宗弼敗於朱仙鎮,欲棄汴京,有書生叩馬曰:“嶽少保且退矣。”宗弼曰:“謂何?”書生曰:“自古未有權臣在內,大將能立功於外者。嶽少保且不免矣。”宗弼悟,乃留汴。
飛遣諸將還武昌,於是潁昌、淮寧、蔡、鄭諸州複為金人所取,中原豪傑皆絕望矣。
甲子,複釋奠文宣王為大祀,用太常博士王普請也。於是祀前受誓戒,加籩豆十有二,其禮如社稷。
乙醜,金人圍趙秉淵於淮寧府,李山、史貴及劉錡統製官韓直共擊退之。秉淵聞嶽飛已退,遂棄城南歸。
丁卯,右諫議大夫何鑄為禦史中丞。
金主命文武官五品以上致仕者,給俸祿之半,職三品者仍給傔人。
庚午,右承議郎、通判順昌府汪若海特遷一官,以陳規言圍城之初若海毅然請援於朝也。
若海移書輔臣,具言劉錡之勝,且謂:“錡所統不過二萬人,其中又止用五千人出戰。今諸大將所統甚眾,使乘錡戰勝之後,士氣百倍之際,諸路並進,烏珠可一舉而破,甚無難者。今諸大帥惟淮西最務持重,不肯輕舉。宜以淮西之兵塞其南歸之路,俾京西之兵道河陽,渡孟津,淮東之兵卷淮陽,渡彭城,俾陝西之兵下長安,渡蒲阪。則河朔之民必響應,冠帶而共降,烏珠可不戰而破也。聞淮西之帥得亳便還,義士莫不歎息,甚為朝廷惜之。”
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兼門宣讚舍人、新知辰州柴斌移知唐州。
辛未,金將古延引兵攻盩厔縣,永興軍路經略副使王俊逆戰於東駱穀,卻之。
時帝以親劄賜川陝宣撫副使胡世將,言:“今日事勢,以力保關隘為先。又,陝西將士與右護軍不同,正當兼容,有仗義自奮者,優獎之以勵其餘。”於是世將奏:“川口諸隘及梁、洋一帶,先已修畢。見分遣吳璘在白石至秦州以來,遏熙、秦州之衝;楊政在寶雞,遏永興、鳳翔之衝;及永興副帥王俊亦在盩厔作寨,牽製敵勢。兼自金人再侵陝西,諸〔將〕曾受偽命,並許收使,如能立功,就上超轉。緣從偽既久,率望風拜降,臣亦開其自新之路,多方慰諭,已招到一萬一千五百餘人。總管傅忠信,安撫朱勇,將官梁柄及統製、統領官,各給袍帶。其老幼居於近裏,又有總管魏價等十四員,帶城寨兵一千五百,亦加勸獎,官各授差遣,卒各支請給,與右護軍相參為用矣。
時政在寶雞,完顏杲陰遣客刺政,詐為降卒,政覺而誅之。
是月,金都元帥宗弼奏河南、陝西捷,金主遣使勞問。宗弼以下將士,凡有功軍士三千,並加忠承校尉。
八月,乙亥,韓世忠圍淮陽軍,命諸將齊攻之。帳前親隨武翼郎成閔從統製官許世安奪門而入,大戰於門之內,閔身被三十餘槍,世安亦脛中四矢,力戰,奪門複出。閔氣絕而複蘇屢矣,世忠大賞之。別將解元掩擊金人於沂州郯城縣,敵溺死者甚眾。及班師,世安以箭瘡不能騎,遂肩輿而歸;世忠怒,命世安馬前步行。世忠奏閔之功,授武德大夫、遙郡刺史。
閔,衛州人,世為農,建炎初,避亂抵京口,日者趙常見而奇之。黃天蕩之役,閔投世忠軍中,至是有功。既而世忠乞重賞以勸將士,遂除涿州團練使。
戊寅,知陝州吳琦遣統製官侯信渡河,劫金人中條山寨,敗之,獲馬二十匹。翼日,又戰於解州境上,敗之,殺其將茂海。
己卯,宰執奏徽宗隨龍人乞恩例,帝曰:“若舊人尤當優恤。凡事幹徽廟,非唯朕奉先之孝所當自致,亦欲風勵四方,使人知有君親之恩也。”
庚辰,金人自滕陽來救淮陽軍,韓世忠逆擊於泇口鎮,敗之。
是日,韓世忠所遣統製官劉寶、郭宗儀、許世安,以舟師至千秋湖陵,遇金人所遣酈瓊叛卒數千人,寶等與戰,大捷,獲戰船二百。
辛巳,金主詔撫諭陝西五路。
壬午,李成自河陽以五千騎攻西京,知河南府李興命開城門以待之。成疑不進,興遣銳士自它門出擊之,成敗走。
金初定公主、郡、縣主及駙馬品級。
丁亥,淮北宣撫副使楊沂中軍潰於宿州。
初,沂中至宿州,而以步軍退屯於泗。金人詭令來告以有邊騎數百屯柳子鎮,沂中欲擊之。或諫以為不可輕出,沂中不聽,留統領官王滋、蕭保以騎兵千人守宿州。夜,沂中自將騎兵五千襲柳子鎮,至明,不見敵而退。金人以重兵伏其歸路,沂中知之,遂橫奔而潰。沂中至壽春府,渡淮而歸,與保、滋相隔。參議官曹勳不知沂中所在,表聞於〔朝〕,朝廷大恐,令淮南州縣權宜退保。金人劫沂中不得誌,遂攻宿州,滋、保與戰,不利。金人入城,怒州人之降也,乃縱屠戮。自是潰兵由淮水上下數百裏間四散而歸,其死亡者甚眾。既而沂中自淮西複還泗州,人心始定。
壬辰,永興軍路經略副使王俊擊金人於盩厔縣東,敗之。
甲午,川陝宣撫(使)〔司〕同統製軍馬邵俊,統領王喜,遇金人於隴州汧陽縣牧(陽)〔羊〕嶺,敗之。喜以功複為協忠大夫、榮州防禦使、右遊奕都統製。
九月,壬寅朔,遣起居舍人李易赴韓世忠軍前議事。秦檜主罷兵,召湖北、京西宣撫使嶽飛赴行在,遂命易見世忠諭旨。時淮西宣撫副使楊沂中還師鎮江府,三京招撫處置使劉光世還池州,淮北宣撫判官劉錡還太平州,自是不複出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