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楊政軍同統製楊從儀劫金人鳳翔府城南寨,敗之,獲戰馬數百。

戊申,金主如燕京,都元帥宗弼入見於行在。浹旬,還軍,金主起立,酌酒飲之,賜以甲胄、弓矢。

先是李成數為知河南府李興所敗,乞師於宗弼,得蕃、漢軍數萬。興聞之,度眾寡不敵,棄城去,寓治於永(興)〔寧〕之白馬山。

丁酉,金主親饗太祖廟。

庚戌,合祀天地於明堂,太祖、太宗並配,赦天下。

癸醜,楊政軍統製官楊從儀、邵俊,統領王喜,敗金人於汧陽。

辛未,尚書右仆射秦檜,以明堂恩封華國公。

癸亥,金殺尚書左丞相陳王希尹、右丞蕭慶。先是客星守陳,太史以告宇文虛中,虛中以告,希尹不以為怪,及是坐誅。

初,希尹嚐為晉國王宗翰監軍,為群臣所忌,而常以智得免,論者稱其通變如神。金主尤忌之,詔曰:“師臣密奏,奸狀已萌,心在無君,言宣不道。逮燕居而竊議,謂神器以何歸。稔於聽聞,遂致章敗。”時金主未有子,故嫉希尹者以此言譖之。金主又詔曰:“慶迷國罔悛,欺天相濟,既致於理,鹹伏厥辜,賴天之靈,誅於兩觀。”蓋以慶為希尹之黨也。並殺希尹子昭武大將軍達勒達、符寶郎曼岱。

冬,十月,戊戌,秦檜以修書恩,進左銀青光祿大夫,封衛國公。

是月,淮北宣撫判官劉錡來朝。

十一月,戊申,金將喀齊喀自潼關出侵陝州,守臣吳琦擊卻之。

鳳翔府同統製軍馬楊從儀,敗金人於寶雞。

癸醜,金以孔子四十九代孫璠襲封衍聖公。

乙卯,胡世將奏,已遣兵解慶陽之圍,請詔湖北、京西宣撫使嶽飛出兵牽製,帝曰:“此未易輕議。凡事有緩急先後,必思而後動,乃可以成功也。”

先是慶陽圍急,帥臣宋萬年乘城拒守。會世將以檄書召建寧軍承宣使、河東經略使王忠植以所部赴陝西,行至延安,叛將趙惟清假詔書執之。忠植曰:“若本朝詔書則受,若金國詔書則不拜也。”惟清械之,以詣右監軍完顏杲。杲使甲士引詣慶陽城下,諭使出降。忠植大呼曰:“我河東步佛山忠義人也,為金所執,使來招降,願將士勿負朝廷,堅守城壁,忠植即死城下。”杲怒,詰之。忠植披襟大呼曰:“速殺我!”遂遇害。

癸亥,金以都點檢蕭仲恭為尚書左丞,前西京留守完顏昂為平章政事。

甲子,金行台尚書左丞相杜充卒。

是月,宜章洞民駱科(文)〔叛〕,遂犯桂陽、郴、道、連、賀州諸縣,詔發大軍往討之。

十二月,壬午,命尚書右仆射秦檜上皇太後冊寶於慈寧殿,寶用金,冊以瑉石;上遙賀於宮中,群臣遙賀宮門外。

丙戌,尚書禮部侍郎蘇符擢禮部尚書仍兼資善堂翊善。

起居舍人郭孝友權尚書工部侍郎。

丁醜,金地震。

己亥,詔:“太廟時享以少牢,祫享以太牢,如舊典。”用太常少卿陳桷請也。

金以阿裏布為左副元帥。

是月,淮北宣撫副使楊沂中引兵還行在。

永州防禦使呼延通自殺。初,通以私忿欲殺韓世忠,不果。世忠知之,通與淮陰統製官崔德明不葉,世忠即召通,斥為士伍,使隸德明軍中。世忠生日,諸將皆入為壽,通自淮陰馳至,世忠見之,即走入,不複出。通伏地泣,眾共遣之,通乃去。德明還淮陰,數通擅離軍之罪,杖之數十。通怏怏,赴運河死,人皆惜其勇,世忠後亦悔之。

初,知河南府李興既屯白馬山寨,李成以蕃、漢數萬眾圍之。時興妻周氏與其子居襄陽,惟幼子在側。敵圍益急,士心頗搖。興聞,謂諸將曰:“興與諸君尚當以死守,毋有二誌。苟或不敵,吾豈為敵汙者!當抱是兒南向投崖,以謝天子。”諸將皆感泣,由是守益堅。敵遣使齎黃榜召興以奉國上將軍、河南尹,興得檄不啟,立斬其使,以檄聞於朝。白馬受圍久,方冬泉涸,軍民乏絕,興焚香默禱,一夕大雪,泉源皆溢。成知興誌不可屈,乃即山下屯兵積糧,為久居之計,興潛遣將士夜焚之。成大挫,徑歸西京。

金既複取河南地,猶慮中原士民懷二意,始創屯田軍。凡女真、奚、契丹之人,皆自本部徙居中州,與百姓雜處,計其戶口,授以官田,使自播種,春秋量給衣馬。若遇出軍,使給其錢米。凡屯田之所,自燕之南,淮、隴之北,俱有之,多至五六萬人,皆築壘於村落間。

續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二十四

宋紀一百二十四起重光作噩(辛酉)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

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紹興十一年金皇統元年(辛酉,1141)春,正月,壬寅,右文殿修撰、提舉江州太平觀趙開卒,年七十六。

自金人侵陝、蜀,開職饋餉者十年,軍用得以毋乏,一時賴之。開既黜,主計之臣率三四易,於開條畫,毫發無敢變更者,人偉其能。然議者咎開竭澤而漁,使後來者無所施其智巧。凡茶、鹽、榷酤、激賞、零畸絹布之征,遂為西蜀常賦,故雖累經減放,而害終不去焉。

癸卯,鳳翔府同統製軍馬楊從儀,敗金人於渭南。

庚戌,淮西宣撫使張俊入見。帝問曾讀《郭子儀傳》否,俊對以未曉,帝諭雲:“子儀方時多虞,雖總重兵處外,而心尊朝廷,或有詔至,即日就道,無纖介(怏)〔顧〕望,故身享厚福,子孫慶流無窮。今卿所管兵,乃朝廷兵也,若知尊朝廷如子儀,則非特一身饗福,子孫昌盛亦如之。若恃兵權之重而輕視朝廷,有命不即稟,非特子孫不饗福,身亦有不測之禍,卿宜戒之。”

先是金都元帥宗弼自順昌戰敗而歸,遂保汴京,留屯宋、亳,出入許、鄭之間,複簽兩河軍與蕃部凡十餘萬,欲謀再舉。上亦逆知敵情必不一挫便已,乃詔大合兵於淮西以待之。俊自建康來朝,故有是諭。

是日,金群臣上金主尊號曰崇天體道欽明文武聖德皇帝。金主初服袞冕。命太師宗幹輦輿上殿,製詔不名。

辛亥,帝諭大臣曰:“李左車言:‘千裏饋糧,士有饑色。’敵若侵淮,其勢糧必在後。但戒諸將持重以待之,至糧盡欲歸,因其怠擊之,則無不勝矣。”

癸醜,金主謝太廟,大赦,改元皇統。

乙卯,金人攻壽春府,守將孫暉、樞密院統製雷仲合兵拒之。

己未,淮北宣撫判官劉錡,自太平州渡江以援淮西。錡有兵二萬,馬數百,朝廷聞報,亟令張俊還建康拒敵。時孫暉、雷仲皆棄城而出,金人破壽春,殺守兵千餘人,係橋淮岸以濟其眾。

金初定命婦封號。

西夏請置榷場,金主許之。

乙醜,劉錡至廬州,駐兵城外。時樞密直學士、知廬州陳規病卒,城中無守臣,備禦之具皆闕,官吏軍民散出逃遁,惟有宣撫司統製官關師古兵二千餘人。錡巡其城一匝,曰:“城不足守也。”乃冒雨與師古率眾而南。

丙寅,金以大軍入廬州,遣輕騎追劉錡,及於西山口。錡自以精兵為殿,西向列陳以待。追騎望見錡旌旗,逡巡不敢逼,日暮,各解去。

丁卯,劉錡結陳徐行,號令諸軍,占擇地利,共趨東關,依水據山,以遏金人之衝。自金人渡淮,淮南之人皆避過江南,為遷徙之計,惟視錡兵以為安危。錡既得東關之險,稍休士卒,兵力複振。金人據廬州,雖時遣兵入無為軍、和州境內剽掠,不敢舉兵逼江,懼錡之乘其後也。江南由是少安。

戊辰,金人破商州。

先是右副元帥完顏杲遣珠赫貝勒以數千騎入侵,守臣邵隆知不可守,乃焚倉庫,毀廬舍而遁。金人入城,據之。

己巳,淮北宣撫副使楊沂中,以殿前司兵馬三萬人發行在。

金封平章政事完顏昂為漆水郡王。

二月,癸酉,淮西宣撫司都統製王德渡江屯和州。

初,金都元帥宗弼既入合肥,諜者報金人已入含山縣,漸入曆陽。時張俊諸軍已趣裝,猶未發,江東製置大使葉夢得見俊,請速出軍,俊猶遲之,曰:“更俟探報。”夢得曰:“敵已過含山縣,萬一和州為金人所得,長江不可保矣。”俊遂令諸軍進發,諭諸統製曰:“先得和州者勝。”德曰:“德當身先士卒,為諸軍前鋒。”俊壯之,將士皆鼓舞,歡噪而行。有報已失和州者,德乃率所部兵渡采石,約俊明日入城會食。至中流,聞敵勢甚眾,莫敢前,德驅之進棹,首先登舟。俊宿於江中,德率眾徑至城下,敵退屯昭關。

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知商州邵隆複入商州。

初,隆既遁去,乃屯兵山嶺間,道出州西芍藥口,謂避地者曰:“汝皆王民,毋忘本朝。”眾感泣,攜老幼來歸。隆遣其子繼春出商州之北以張其勢,而移軍洪門。金人以精騎來攻,隆設三伏以待,鏖戰兩時許,大破之,擒其將。隆始持十日糧,過期,食不繼,士卒臠腐屍,齧草木食之,疲困日甚。及戰,隆親鼓之,呼聲動山穀,無不一當百,遂大捷。繼春亦破之於洛南縣,金人乃去。隆以功遷右武大夫、榮州防禦使。

丙子,帝謂大臣曰:“中外議論紛然,以敵逼江為憂,殊不知今日之勢,與建炎不同。建炎之間,我軍皆退保江南,杜充書生,遣偏將輕與敵戰,得乘間猖獗。今韓世忠屯淮東,劉錡屯淮西,嶽飛屯上流,張俊方自建康進兵前渡,敵窺江,則我兵皆乘其後。今虛鎮江一路,以檄呼敵渡江,亦不敢來。”其後卒如帝所料。

故朝散大夫鮮於侁,追複(進)集賢殿修撰。

淮東宣撫(使)〔司〕都統製王德,遇金鎮國大將軍韓常於含山縣東,擊敗之。

戊寅,金主詔:“諸致仕官職俱至三品者,俸祿、人力各給其半。”

己卯,淮西宣撫司統製官關師古、李橫複取巢縣。

辛巳,直秘閣、知泰州王兼通泰製置使,措置水寨鄉兵,控守二州。

〔壬午〕,淮西宣撫司將官張守忠,遇金人於全椒縣,敗之。

先是金人分兵侵滁州、濠州,起複武功大夫、英州刺史、知滁州趙時遁去。張俊遣左軍統製趙密追金人,擊之,密令守忠以五百騎出全椒,偃誘篁竹間,敵疑不動,迫暮,引去。密乃引兵出六丈河以分敵勢,將斷其歸路。

癸未,劉錡自東關引兵出清溪,邀擊金人。張俊、楊沂中亦遣統製官王德、張子蓋等會兵取含山縣,複奪昭關。

乙酉,金改封海濱王耶律延禧為豫王,昏德公趙佶為天水郡王,重昏侯趙桓為天水郡公。

丁亥,淮北宣撫副使楊沂中、判官劉錡,淮西宣撫司都統製王德,統製官田師中、張子蓋,及金人戰於柘皋鎮,敗之。

前一日,錡行至柘皋,與金人遇,夾水而軍。初,金人之退兵也,日行甚緩,至尉子橋,天大雨,次石梁河,河湍(瀑)〔暴〕,敵斷橋以自固,列營柘皋。柘皋地平,金人以為騎兵之利,且見錡步軍,意甚易之。河通巢湖,闊二丈餘,錡命軍士曳薪疊橋,須臾而成,遣甲軍數隊過橋,皆臥槍而坐。會沂中、德、師中、子蓋之軍俱至。翌日,敵將邢王與鎮國大將軍韓常等,以鐵騎十餘萬分為兩(隅)〔隊〕,夾道而陳。沂中自上流涉淺徑進,官軍不利,統製官輔逵中目,騎兵有稍卻者。德曰:“敵右(隅)〔隊〕皆勁騎,吾當先破之。”乃與師中麾兵渡橋,薄其右(隅)〔隊〕。敵軍動,有一帥被甲躍馬,指畫陳隊,德引弓一發,帥應弦墜馬,德乘勢大呼馳擊,諸軍皆鼓噪。金人以拐子馬兩翼而進,德率眾鏖戰。沂中曰:“敵便習在弓矢,當有以屈其技。”乃令萬兵各持長斧,堵而前,奮銳擊之。金人大敗,退屯紫金山,德等尾擊之,捕敵百人,馬馱數百,而錡以步兵甲重,不能奔馳,下令無所取,故無俘獲焉。是役也,將官拱衛大夫、武勝軍承宣使姚端以下,死敵者九百三人,而敵之死者甚眾。錡謂德曰:“昔聞公威略如神,今果見之,請以兄禮事公。”

己醜,我軍複廬州。

金人之侵淮也,資政殿大學士、江東安撫製置大使、知建康府葉夢得,團結沿江軍民數萬,分據江津,遣其子書寫安撫司機宜文字模將千人守馬家渡。及是宗弼、酈瓊以輕兵來攻,不得渡而還。

丙申,江東製置大使葉夢得上奏稱賀,詔嘉獎。

初,建康屯重兵,歲費錢八百萬緡,米八百萬斛,榷貨務所入不足以贍。至是禁旅與諸道之師皆至,夢得被命,兼總四路漕計以給饋餉,軍用不乏,故諸將得悉力以戰,由是朝廷益嘉之。

三月,庚子朔,金人圍濠州。

初,金人自柘皋退軍於紫金山,濠州守臣王進發書告急,日已再四,而通判州事張綱以邊機事請赴行朝,遂泛舟而去。

一日,趙榮以數百騎至城下,進登城望之。榮語進曰:“大金以精兵三十萬旦暮臨城,勢不可敵,公宜開門,縱民出城為避地計。且淮岸舟船頗多,水陸從便,傾城而去,不三兩日,可以獲安。方今滿城生靈性命在足下,宜念之。”進怒曰:“趙榮,汝不能全節於朝廷,乃為北軍遊說邪?”使勁弩射之。榮大怒,少退,罵進良久而去。州人聞之,以避地之謀力請於進,進不從。至是金兵自延陵浮梁渡淮,翌日,以兵數萬列於東門之外,旌旗蔽野。是時進有兵千餘,又有宣撫司兵數百在城中。金人謂樓櫓皆腐爛,攻之必破,乃使人至城下招降,守陴者怒罵之。

甲辰,淮西宣撫使張俊,淮北宣撫使楊沂中,判官劉錡,會議班師。

時俊、沂中、錡俱在廬州,俊與沂中為腹心,而與錡有隙。諸軍進退多出於俊,而錡以順昌之功驟貴,於諸將亦頗相節製。然柘皋之戰,奏賞諸軍,錡獨不預。方金人之初退,虛實未明,三軍相視,猶豫無決,但聞俊、沂中議,欲棄壽春而移廬州於巢縣,複以廬州為合肥。而濠州自金人侵略,圍城閉守,日夜遣人至軍前求援。至是有被略人民自淮上竄歸者,皆言金人渡淮去已遠,而濠路亦通。翌日,俊因會飲,謂錡曰:“公步兵久戰,可自此先回,徑取采石歸太平,吾欲與楊太尉至濠州,耀兵淮上,安撫濠梁之民,而吾軍取宣化以歸金陵,楊太尉渡瓜州以歸臨安,庶道路次舍、樵爨不相妨。”軍之始行也,有詔,淮東、西漕臣胡紡、李仲孺,江東漕臣陳敏識,隨軍饋運,又遣兩浙漕臣張彙繼至,會集於軍前。俊命諸漕備十日糧,諸漕以水路止於廬州,陸路無夫搬運,遂給軍士錢人一千,使之附帶,又令敏識撥水路綱運入滁州以接濟二軍。夜,二軍調發,遲明,軍馬盡去,獨俊留兵數百未行。

乙巳,平旦,楊沂中赴張俊帳會食已,二帥俱去。行數裏,諜報敵攻濠州甚急,俊茫然失色,複馳騎邀劉錡。錡遂命軍中持十日糧,繼二軍而行。

丙午,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舟師至昭信縣,夜,世忠以騎兵遇金人於聞賢驛,敗之。

丁未,金人破濠州,武功大夫、忠州刺史、知州事王進為所執,兵馬鈐轄、武功郎、門宣讚舍人邵青巷戰,死之。前一日,金兵薄城下,以雲車、衝梯之屬攻城,城土與屋瓦皆震,矢石如雨。進所部皆閩人,未嚐經戰守,或告以州之民兵,皆百戰之餘,可以捍敵,進不從。翌旦,兵馬鈐轄邵宏縋城投拜,告以城中虛實。金益兵東南隅,乘風縱火,焚其樓櫓皆盡。敵乘勢登城,進奔馬入郡舍,朝服坐於廳事,遂就執。金人縱兵焚掠,夷其城而去。

戊申,張俊、楊沂中、劉錡至黃連埠,去濠州六十裏而聞城破,俊乃召沂中、錡謀之。錡謂沂中曰:“兩府何以處?”沂中曰:“惟有戰耳。相公與太尉在後,沂中當居前,有進無退。”錡曰:“有製之兵,無能之將可禦;無製之兵,有能之將不可禦也。今我軍雖銳,未為有製。且軍士被甲荷糧而趨,今已數日,本救援濠州,濠州既失,進無所投,人懷歸心,勝氣已索,又糧食將盡,散處迥野,此危道也。不若據險下寨,塹地栽木,使根本可恃,然後出兵襲人。若其引去,徐為後圖,乃全師保勝之道。”諸將皆曰:“善!”於是鼎足以為營,仍約逐軍選募精銳,旦日入濠州。

俊遣斥堠數輩,還,俱言濠州無金人,或謂:“金人破城之後無所藉,又畏大軍之來,尋已去矣。”乃再遣騎數百往探,皆無所見。俊遣將官王(禁)〔某〕謂錡曰:“已不須太尉前進矣。”錡乃不行,惟沂中與王德領二千餘騎往,以兩軍所選精銳策應之。四更,起黃連埠。午時,騎兵先至濠州城西嶺上,列陳未定,有金人伏甲騎萬餘於城兩邊,須臾,煙舉城上,伏騎分兩翼而出。沂中謂德曰:“如何?”德知其勢不可,乃曰:“德,統製官也,安敢預事!太尉為宣撫,利害當處之。”沂中皇遽以策麾其軍曰:“那回!”諸軍聞之,以為令其走,散亂南奔,無複紀律。其步軍見騎軍走,謂其已敗,皆散。金人追及,步軍多不得脫,殺傷甚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