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勒佳清臣受命出師,偵知虛實,自選精兵一萬,進至合勒河。前隊宣徽使伊喇敏等,於栲栳濼攻營十四,下之,回迎大軍;屬部斜出,掩其所獲羊馬資物以歸。清臣遣人責其賧罰,北準布由此叛去,大侵掠。

乙亥,金主命瓜勒佳衡行省於撫州,命選親軍武衛軍各五百人以從。十一月,戊子,清臣罷,命右丞相襄代之。

初議征討,清臣主其事,既而領軍出征,雖屢獲捷,而貪小利,遂致北邊不寧者數歲。

戊戌,加上太皇太後、太上皇、太上皇後尊號。

乙巳,金以樞密使唐古貢、禦史大夫伊喇仲方、禮部尚書張等二十二人充計議官,凡軍事則議之。

丙午,竄故相趙汝愚於永州。

初,韓侂胄忌汝愚,必欲置之死。既罷宮觀,監察禦史胡紘遂上言:“汝愚倡引其徒,謀為不軌,乘龍授鼎,假夢為符。”因條奏其十不遜,且及徐誼。詔責汝愚永州安置,誼南安軍安置。時汪義端當製,遂用漢誅劉屈氂、唐戮李林甫事,迪功郎趙師召亦上書乞斬汝愚,帝不從。汝愚怡然就道,謂諸子曰:“觀侂胄之意,必欲殺我。我死,汝曹或可免也。”

丁未,命宰執大閱。

餘端禮、鄭僑言:“福建地狹人稠,無以贍養,生子多不舉。福建提舉宋之瑞乞免鬻建、劍、汀郡沒官田,收其租,助民舉子之費。”從之。

十二月,乙卯,金主命招撫北邊軍民。

戊午,金禮部尚書張等進《大金儀禮》。

丁卯,金應奉翰林文字、同知製誥滏陽趙秉文,上書論宰相胥持國當罷,宗室守貞可大用。金主召問,言頗差異,命知大興府事內族膏等鞫之。秉文初不肯言,詰其仆,遍數交遊者,秉文乃曰:“初欲上言,嚐與修撰王庭筠、禦史周昂、省令史潘豹、鄭讚道、高坦等私議。”庭筠等皆下獄、決罰有差。有司論秉文上疏狂妄,法當追解,金主不欲以言罪人,特免之。當時為之語曰:“古有朱雲,今有秉文。朱雲攀檻,秉文攀人。”士大夫莫不恥之,坐是久廢。

乙亥,金詔加五鎮、四瀆王爵。

煥章閣待製、提舉南京鴻慶宮朱熹,始以廟議自劾,不許;以疾再乞休致,詔:“辭職謝事,非朕優賢之意,依舊秘閣修撰。”

是月,金右丞相襄率駙馬都尉布薩揆等自臨潢進軍大鹽濼,分兵攻取諸營。

金完顏守貞既罷相出守,胥持國等猶忌之。俄有言守貞在政府日,嚐與近侍竊言宮掖事而妄稱奏下。金主命有司鞫問,守貞款伏。奪官一階,解職,遣中使持詔切責之,仍以守貞不公事宣諭百官於尚書省。

慶元二年金承安元年(丙辰,1196)春,正月,甲申,金大鹽濼群牧使伊喇伊都等為廣吉喇部兵所敗,死之。

丁亥,金國子學齋長張守愚上《平邊議》,特授本學教授,以其議付史館。

庚寅,以餘端禮為左丞相,京鏜為右丞相,謝深甫參知政事,鄭僑知樞密院事,何澹同知樞密院事。

趙汝愚行至衡州,病作。衡守錢鍪,承韓侂胄風旨,窘辱百端;庚子,汝愚暴卒。天下冤之。帝命追複原官,許歸葬,中書舍人吳宗旦繳還複官之命。

汝愚學問有用,嚐以範仲俺、韓琦、富弼、司馬光自期,凡平昔所聞於師友之言,欲次第行之,未果而罷政。初,汝愚嚐夢孝宗授以湯鼎,背負白龍升天;後翼嘉王以素服即位,讒者遂以為罪。

甲辰,右諫議大夫劉德秀劾前丞相留正四大罪,首言引用偽學之黨以危社稷。詔正落職,罷祠。

二月,端明殿學士葉翥知貢舉。同知貢舉、右正言劉德秀言:“偽學之魁,以匹夫竊人主之柄,鼓動天下,故文風未能丕變。請將語錄之類盡行除毀。”故是科取士,稍涉義理者,悉皆黜落;《六經》、《語》、《孟》、《中庸》、《大學》之書,為世大禁。

淮西總領張釜上言:“邇者偽學盛行,賴陛下聖明斥罷,天下皆洗心滌慮,不敢為前日之習。願陛下明詔在位之臣,上下堅守勿變,毋使偽言偽行乘間而入,以壞既定之規模。”乃除釜尚書左司郎官。

辛未,蠲臨安民身丁錢三年。

是月,金初造虎符發兵。

三月,己亥,進封嘉國公抦為吳興郡王。

癸卯,金以久旱,敕尚書省曰:“刑獄雖已奏行,其間恐有疑枉,其再議以聞。人命至重,不可不慎也。”

丙午,有司上《慶元會計錄》。

夏,四月,壬子,金遣使審決冤獄。

戊午,金初行區種法,民十五以上六十以下有土田者,丁種一畝。

甲子,左丞相餘端禮罷。時韓侂胄擅權,擯斥正士,端禮稱疾罷政。

壬申,以何澹參知政事,吏部尚書葉翥簽書樞密院事。

五月,乙酉,申嚴獄囚瘐死之罰。

金以久旱徙市;庚寅,詔複市如常。

辛卯,賜禮部進士鄒應龍以下四百四十九人及第、出身。

甲午,減諸路和市折帛錢三年。

建華文閣,藏《孝宗禦集》。

乙未,金參知政事尼厖古鑒卒。

甲辰,更慈福宮曰壽慈。

六月,甲寅,金主以仲夏始得雨足,百姓艱食,出倉粟十萬石,減價糶之。

乙醜,命監司、帥守臧否縣令,分三等,從張釜之請也。後迄不行。

丁卯,金禦史大夫伊喇仲方罷。

金定僧、道、女冠剃度之製。

金主嚐問諫議大夫張曰:“僧道三年一試,八十取一,不已少乎?”曰:“此輩浮食,無益有損,不宜滋益也。”金主曰:“周武帝、唐武宗、後周世宗皆賢君,其壽不永,雖曰偶然,似亦有因也。”對曰:“三君矯枉太過。今不崇奉,不毀除,是謂得中矣。”

丙子,皇子埈生。

秋,七月,庚辰,金主禦紫宸殿,受諸王、百官賀,賜諸王、宰執進酒。敕有司以酒萬尊置通衢,賜民縱飲。

金主遣西北路招討使完顏安國等趨多泉子,密詔右丞相襄進兵。乃令支軍出東道,襄由西道。支軍至龍駒河,為準布所圍,三日不得出,間使出求援。或請俟諸軍集乃發,襄曰:“我軍被圍數日,馳救之猶恐不及,豈可後時!”即鳴鼓夜發。或謂先遣人報圍中,使知援至,襄曰:“所遣者倘為敵得,使知吾兵寡而糧在後,則吾事敗矣。”乃益疾馳。遲明,距敵近,眾欲少憩,襄曰:“所以乘夜疾馳者,欲掩其不備耳,緩則不及。”鄉晨,壓敵,突擊之,圍中將士亦鼓噪出,大戰,準布敗奔。使安國追躡,僉言:“糧道不繼,不可行也。”安國曰:“人得一羊,可食十餘日。不如驅羊以襲之便。”遂從其計。安國統所部萬人,疾驅以薄之,準布散走。會大雨,凍死者十八九,降其部長。捷聞,金主遣使厚賜以勞之,許便宜賞賚士卒。

乙酉,金命有司收瘞西北路陣亡骸骨。

戊子,量徙流人呂祖儉等於內郡。祖儉移高安,尋卒,高安知縣徐應龍經紀其喪。祖儉受業於兄祖謙,尊信不渝,在謫所,讀書賣藥以自給。嚐言:“因世變有所摧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因世變而意氣有所加者,亦私心也。”

時中書舍人汪義端,引唐李林甫故事,以偽學之黨皆名士,欲盡除之,太皇太後聞而非之。帝乃詔台諫、給舍:“論奏不必更及舊事,務在平正,以副朕建中之意。”詔下,劉德秀遂與禦史張伯垓、姚愈等疏言:“自今舊奸宿惡,或滋長不悛,臣等不言,則誤陛下之用人;言之,則礙今日之禦劄;若俟其敗壞國事而後進言,則徒有噬臍之悔。三者皆無一而可。望下此章,播告中外,令舊奸知朝廷紀綱尚在,不敢放肆。”從之,乃改為“不必專及舊事”。自是侂胄之黨攻擊愈急矣。

殿中侍禦史黃黻上言:“治道在黜首惡而任其賢,使才者不失其職而不才者無所憾。故仁宗嚐曰:‘朕不欲留人過失於心。’此皇極之道也。至於前事,有合論列,事體明證,有關國家利害者,臣不敢不以正對。”己醜,改黻為起居郎、權兵部郎中,以愈代為殿中侍禦史。黻未幾罷去。

戊戌,以韓侂胄為開府儀同三司、萬壽觀使。

金左司郎中高汝礪,奏事紫宸,時侍臣皆回避,金主所持涼扇墜案下,汝礪以非職,不敢取以進。奏事畢,金主謂宰臣曰:“高汝礪不進扇,可謂知體矣。”汝礪,金城人也。

八月,丙辰,太常少卿胡紘上言:“比年以來,偽學猖獗,圖為不軌,動搖上皇,詆毀聖德,幾至大亂。賴二三大臣、台諫出死力而排之,而元惡殞命,群邪屏跡。自禦筆有救偏建中之說,或者誤認天意,急於奉承,倡為調停之議,取前日偽學之奸黨次第用之,或與宮觀,或與差遣,以冀幸其它日不相報複。往者建中靖國之事,可以為戒,陛下何不悟也?漢霍光廢昌邑王賀,一日而誅其群臣一百餘人;唐五王不殺武三思,不旋踵而皆斃於三思之手。今縱未能盡用古法,宜令退伏田裏,循省愆咎。”乃詔偽學之黨,宰執權住進擬。自是學禁愈急。

大理(寺)〔司〕直邵(裒)〔褒〕然言:“三十年來,偽學顯行,場屋之權,盡歸其黨。請詔大臣審察其所學。”詔:“偽學之黨,勿除在內差遣。”已而言者又論偽學之禍,乞鑒元祐調停之說,杜其根源,遂有詔:“監司、帥守薦舉改官,並於奏牘前聲說非偽學之人。”會鄉試,漕司前期取家狀,必令書“係不是偽學”五字。撫州推官柴中行獨申漕司雲:“自幼習《易》,讀程氏《易傳》以取科第。如以為偽,不願考校。”士論壯之。

壬戌,皇子埈卒,追封兗王,諡衝惠。後屢舉皇子,皆不育,俱加封諡。

甲子,金以陝西西路轉運董師中為禦史大夫。

癸酉,金左丞瓜勒佳衡丁父憂;尋起複。

九月,辛巳,金右丞相襄自軍中赴闕,拜左丞相,監修國史,封常山郡王。宴慶和殿,金主親舉酒飲之,解所服玉具佩刀以賜,命即服之。遷完顏安國為左翼都統。

丁亥,複分利州路為東、西路。

癸巳,嗣濮王士歆薨,追封韶王。

冬,十月,丙午(朔),金選親軍八百人戍撫州。

戊申,帝率群臣上冊寶於慈福、壽康宮。

準布複叛,金主命左丞相襄行省於北京,簽書樞密院事完顏匡行院於撫州。會契丹德壽等據信州叛,建元身聖,眾號數十萬,遠近震駭;襄閑暇如平日,人心乃安。襄之出鎮也,至石門鎮,謂僚屬曰:“北部犯塞奚足慮!第恐奸人乘隙而動,北京近地軍少,當預為之備。”即遣官發上京等軍六千,至是果得其用。臨潢總管烏庫哩道遠、富察守純分道進討,擒德壽等,送京師。

先是金諸臣以北鄙用兵,請改郊期,金主問諫議大夫兼禮部侍郎張曰:“南郊大祀,今用度不給,俟它年,可乎?”曰:“陛下即位,於今八年,大禮未舉,宜亟行之。”金主曰:“北方未寧,致齋之際,有不測奏報,何如?”對曰:“豈可逆度而妨大禮?今河平歲豐,正其時也。”既而諸臣仍請罷祀,又欲用正月上辛;金主使問丞相襄,襄奏曰:“郊為重禮,且先期詔天下。又,藩國已報表賀,今若中罷,何以副四方傾望之意?祀用上辛,乃祈穀之禮,非郊見上帝之本意。大禮不可輕廢,請決行之。臣請於祀前滅賊。”既而賊破,果如所料。

丙辰,金祫享於太廟。

甲戌,大閱。

十一月,戊子,金參知政事馬琪,出(知)鎮安武軍,尋致仕,卒。琪性明敏,習吏事,其治錢穀尤長。然性吝好利,頗為金主所少。

庚寅,帝詣壽康宮,上太上皇寬恤詔令。

金以禦史大夫董師中、北京留守裔並為參知政事。

壬辰,京鏜等上孝宗寬恤詔令。

丁酉,金朝享太廟。戊戌,有事於南郊,大赦,改元承安,進封丞相襄為南陽郡王。

癸卯,賞宜州捕降峒寇功。

金丞相襄之討契丹也,金主命自龍虎衛上將軍、節度使以下,承製授之。襄以為賞罰之柄,非人臣所預,不敢奉詔。賊平,請委近臣諭旨將士使知意。

十二月,戊申,以知寧國府陳賈為兵部侍郎,以賈在淳熙末曾論朱熹故也。

己酉,金遣提點太醫、近侍局使李仁惠賜北邊將士,授官者萬一千人,授賞者幾二萬人。仁惠,即喜兒之賜名也。

是月,朱熹落職,罷祠。

熹家居,自以蒙累朝知遇之恩,且尚帶從臣職名,義不容默,乃草封事數萬言,陳奸邪蔽主之禍,因以明趙汝愚之冤。子弟諸生更迭進諫,以為必賈禍,熹不聽。蔡元定請以蓍決之,遇《遁》之《同人》。熹默然,取稿焚之,遂上奏,力辭職名,詔仍充秘閣修撰。

時台諫欲論熹,無敢先發者。胡紘未達時,嚐謁熹於建安,熹待學子惟脫粟飯,遇紘不能異也。紘不悅,語人曰:“此非人情。隻雞鬥酒,山中未為乏也。”及為監察禦史,乃銳然以擊熹自任,物色無所得,經年醞釀,章疏乃成。會改太常少卿,不果。

有沈繼祖者,嚐采摭熹《語》、《孟》之語以自售,至是以追論程頤,得為禦史。紘以疏章授之,繼祖謂立可致富貴,遂論熹:“資本回邪,加以忮忍,剽竊張載、程頤之緒餘,寓以吃菜事魔之妖術,簧鼓後進,張浮駕誕,私立品題,收召四方無行義之徒以益其黨伍,相與褒衣博帶,食淡餐粗,或會徒於廣信鵝湖之寺,或呈身於長沙敬簡之堂,潛形匿跡,如鬼如魅。士大夫沽名嗜利,覬其為助者,又從而譽之薦之。”因誣熹大罪有六,且曰:“熹為大奸大憝,請加少正卯之誅,以為欺君罔世、汙行盜名者戒。其徒蔡元定,佐熹為妖,亦請編管別州。”詔熹落職,罷祠,竄元定於道州。

已而選人餘上書,乞斬熹以絕偽學,謝深甫抵其書於地,語同列曰:“朱元晦、蔡季通,不過自相講明耳,果何罪乎!”元晦,熹字;季通,元定字也。

時逮捕元定赴謫所甚急,元定色不為動,與季子沈徒步就道。熹與從遊者百餘人餞別蕭寺中,坐客興歎,有泣下者。熹微視元定,不異平時,因喟然曰:“友朋相愛之情,季通不挫之誌,可謂兩得之矣!”眾謂宜緩行,元定曰:“獲罪於天,天可逃乎?”至道州,遠近來學者日眾。愛元定者謂宜謝生徒,元定曰:“彼以學來,何忍拒之!若有禍患,亦非閉門塞竇所能避也。”貽書訓諸子曰:“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其誌。”在道逾年卒。

韓侂胄為其父誠請諡。誠乃神宗外孫,娶太皇太後女弟,積官門使,未嚐更曆事任。時福州黃唐為考功郎,言其不可,因求去。遂命館職官暫權考功,諡誠曰忠定;左遷唐為樞密院檢詳文字,尋改江淮提點鐵錢。

慶元三年金承安二年(丁巳,1197)春,正月,丁酉,金主如安州春水。

壬寅,知樞密院事鄭僑罷。癸卯,以謝深甫知樞密院事。

詔朱熹仍依前官,與祠。

丁酉,金主還都。

二月,己酉,右丞相京鏜等上《神宗玉牒》、《高宗實錄》。

丙寅,詔以昭慶軍承宣使、內侍省押班王德謙為節度使。德謙,帝藩邸內侍也,於是驟見擢用。中書舍人吳宗旦,事德謙甚謹,夜,輒易服謁之。德謙乃薦宗旦為刑部侍郎、直學士院。宗旦為德謙草製,引天寶、同光故事為比。製出,參知政事何澹不押製書;右諫議大夫劉德秀率台諫交章言其不可;丁卯,京鏜複以為言;遂寢其命。於是德謙除在外宮觀,吏部尚書兼給事中許及之奏駁之;台諫請竄斥德謙,帝未許。殿中侍禦史姚愈,劾宗旦交結德謙;辛未,宗旦奪三官,癸酉,送南康軍居住。

是月,金命襲封衍聖公孔元措世襲兼曲阜令。

三月,壬午,金命戶部尚書溫昉行六部尚書於撫州。

庚寅,金主幸西園,閱軍器。

癸巳,金平章政事烏淩阿願罷。

丙申,竄內侍王德謙。臨安府劾德謙為人求官,贓以巨萬計,服食擬乘輿。獄未成,詔降德謙團練使,撫州居住。權中書舍人高文虎請改為安置,帝從之。然獄卒不竟。

丁酉,金以參知政事裔代左丞相襄行省於北京。

庚子,禁浙西圍田。

壬寅,詔:“自今有司奏讞死罪不當者,論如律。”

夏,四月,丙午,封武功郎不秐為嗣濮王。

甲子,金尚書省奏:“比歲北邊調度頗多,請降僧道空名度牒,以助軍需。”從之。

癸酉,金親王宣敕始用女真字。

五月,甲戌朔,金主謂宰臣曰:“比以軍需,隨路賦調,司縣不度緩急,促期征斂,使民費及數倍,胥吏又乘之以侵暴,其令提刑司究察之。”

丙子,金主集官吏於尚書省,諭曰:“今紀綱不立,官吏弛慢,遷延苟簡,習以成弊。職官多以吉善求名,計得自安,國家何賴焉!至於徇情賣法,省部令史尤甚,尚書省其戒諭之。”

丁醜,金北京行省參知政事裔移駐臨潢府。

庚辰,金升撫州為鎮寧(州)〔軍〕。

丁亥,金丞相襄詣臨潢府。

金召知大名府赫舍哩執中簽書樞密院事,從丞相襄征伐。執中不欲行,奏曰:“臣與襄有隙,且殺臣矣。”金主惡其言不遜,事下有司,既而赦之。執中本名呼沙呼,阿蘇之裔孫也。

己醜,金皇子洪輝生。命禮部尚書張報祀高禖。

六月,戊申,金以澄州刺史王遵古為翰林直學士,仍敕無與撰述,入直則奏聞,或霖雨免入直,以遵古年老,且嚐侍講讀也。

戊辰,頒淳熙寬恤詔令。

閏月,甲戌,內出銅器付尚書省毀之。申嚴私鑄器之禁。

甲午,朝散大夫劉三傑,免喪入見,論“今日之憂有二:有邊境之憂,有偽學之憂。邊境之憂,有大臣以任其責,臣未敢輕論。若夫偽學之憂,姑未論其遠,請以三十餘年以來而論之:其始有張栻者,談性理之學,言一出口,噓枯吹生,人爭趨之,可以獲利,栻雖欲為義,而學之者已為利矣。又有朱熹者,專於為利,借《大學》、《中庸》以文其奸而行其計,下一拜則以為顏、閔,得一語即以為孔、孟,獲利愈廣,而肆無忌憚,然猶未有在上有勢者為之主盟。已而周必大為右相,欲與左丞相王淮相傾而奪之柄,知此曹敢為無顧忌大言而能變亂黑白也,遂誘而置之朝列,卒藉其力傾去王淮,而此曹愈得誌矣。其後留正之來,雖明知此曹之非,顧勢已成,無可奈何,反藉其黨與心腹。至趙汝愚,則素懷不軌之心,非此曹莫與共事,而此曹亦知汝愚之心也,垂涎利祿,甘為鷹犬以覬倖非望,故或駕姍笑君父之說於鄰國,或為三女一魚之符以惑眾庶,扇妖造怪,不可勝數,蓋前日為偽學,至此變而為逆黨矣。賴陛下聖明,去之之早,此宗廟社稷無疆之福。然今此曹潛形匿影,日夜伺隙。雨暘稍愆,則喜見顏色;聞敵國侵擾之報,則移過於吾之君父。如此鬼蜮,百方害人,防之不至,必受其禍。臣謂今日之策,惟當銷之而已。其習偽深而附逆固者,自知罪不容誅,終不肯為國家用;其它能革心易慮,則勿遂廢斥,使之去偽從正,以銷今日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