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詔:“自今視事,令皇太子侍立。”

辛卯,以旱,禱於天地、宗廟、社稷。乙未,蠲兩浙闕雨州縣貧民逋賦。命大理、三衙、臨安府、兩浙州縣決係囚。丁酉,詔求直言。

五月,王枏以韓侂胄、蘇師旦首至金,丁未,金主禦應天門,備黃麾立仗受之,百官上表稱賀。懸二首並畫像於通衢,令百姓縱觀,然後漆其首,藏軍器庫。遂命完顏匡等罷兵,更元帥府為樞密院,遣使來歸大散關及濠州。

金主問右司郎中王維翰曰:“宋人請和,複能背盟否?”維翰曰:“宋主怠於政事,南兵佻弱,兩淮兵後,千裏蕭條,其臣懲韓侂胄、蘇師旦,無敢執其咎者,不足憂也。唯北方當勞聖慮耳。”

辛酉,賜禮部進士鄭自成以下四百六十二人及第、出身。

丁卯,以蝗災,詔侍從、台諫疏奏闕政,監司、守令條上民間利害。太子詹事婁機言:“和議甫成,先務安靜,葺罅漏以成紀綱,節財用以固邦本,練士卒以壯國威。”俄遷禮部尚書。

金遣使分路捕蝗。

六月,金主謁謝於衍慶宮。

乙亥,參知政事衛涇罷。

癸未,金以許宋平,詔中外,免河南、山東、陝西等六路夏稅,河東、河北、大名等五路半之。

甲申,簽書樞密院事林大中卒,諡正惠。大中清修寡欲,退然如不勝衣;及遇事而發,凜乎不可犯。

丁亥,金以左都監烏庫哩誼為禦史大夫。

辛卯,以史彌遠兼參知政事。

秋,七月,辛醜,詔呂祖泰特補上州文學。

乙巳,金朝獻於衍慶宮。詔頒捕蝗圖於中外。

癸醜,召江淮製置大使邱崈同知樞密院事,未至,卒。崈嚐慷慨曰:“生無以報國,死願為猛將以複仇!”

錄用趙汝愚子奉議郎、知南昌縣崇憲為籍田令,崇憲上疏力辭,以為:“先臣之冤未悉昭白,而其孤先被寵光,非公朝所以勸忠孝、厲廉恥之意。”俄改監行在都進奏院,又引陳瓘論司馬光、呂公著複官事申言之,“乞以所陳下三省集議,若先臣心跡有一如言者所論,即近日恩典皆為冒濫,先臣複官賜諡與臣新命,俱合追寢。如公論果謂誣蔑,乞昭示中外,使先臣之讒謗既辨,忠節自明,而憲聖慈烈皇後擁佑之功德益顯,然後申飭史館,改正誣史,垂萬世之公。”又請正趙師召妄貢封章之罪,究蔡璉與大臣為仇之奸,毀龔頤正《續稽古錄》之妄,詔兩省、史館考定以聞。吏部尚書兼修國史樓鑰等請施行如章,從之。

已而誣史尚未正,崇憲複言:“前日史官徒以權臣風旨,刊舊史,焚元稿,略無留難;今被詔再三,莫有慨然奮直筆者,何小人敢於為惡,而謂之君子者顧不能勇於為善耶?”聞者愧之。其後玉牒、日曆所卒以《重修龍飛事實》進呈,因崇憲請也。

八月,辛巳,以禮部尚書婁機同知樞密院事,吏部尚書樓鑰簽書樞密院事。鑰持論堅正,忤韓侂胄意,奉祠累年,至是與機同入樞府。值幹戈甫定,信使往來,機裨讚之功為多。尤惜名器,守法度,進退人物,直言可否,不市私恩,不避嫌怨。

庚寅,金主如秋山。

甲午,發粟三十萬石,賑糶江、淮流民。

九月,辛醜,金使完顏侃、喬宇入見。詔以和議成諭天下。中書議表賀,又有以此為二府功,欲差次遷秩。權兵部尚書倪思曰:“澶淵之役,捷而班師,天子下詔罪己,中書、樞密待罪。今屈己以盟,奈何君相反以為慶?”乃止。

壬子,出安邊所錢百萬緡,命江淮製置大使司糴米賑濟饑民。

史彌遠漸作威福,倪思進對,因言:“臣前日論樞臣獨班奏事,恐蹈往轍。宗社不堪再壞,宜親擢台諫以革權臣之弊,並任宰輔以防專權之失。”彌遠聞而恚恨,思遂求去,出知鎮江府。

召太學〔正〕浦城真德秀為博士。入對,首言:“權臣開邊,南北塗炭,今茲繼好,豈非天下之福!然日者行人之遣,金人欲多歲幣之數,而吾亦曰可增;金人欲得奸人之首,而吾亦曰可與;往來之稱謂,犒軍之金帛,根括歸明流徙之民,皆承之惟謹,得無滋嫚我乎?抑善謀國者,不觀敵情,觀吾政事。今號為更化,而無以使敵情之畏服,正恐彼資吾歲賂以厚其力,乘吾不備以長其謀,一旦挑爭端而吾無以應,此有識所為寒心。”又言:“侂胄自知不為清議所容,至誠憂國之士,則名以好異,於是忠良之士斥而正論不聞;正心誠意之學,則誣以好名,於是偽學之論興而正道不行。今日改弦更張,正當褒崇名節,明示好尚。”

召李道傳為太學博士,遷太常博士兼沂王府小學教授。會沂府有母喪,遺表,官吏例進秩,道傳曰:“有襄事之勞者,推恩可也,吾屬何預焉!”於是皆辭不受。遷著作佐郎,見帝,首言:“憂危之言不聞於朝廷,非治世之象。今民力未裕,民心未固,財用未阜,儲蓄未豐,邊備未修,將帥未擇,風俗未能知義而不偷,人才未能彙進而不乏,而八者之中,複以人才為要。願陛下搜羅人才,以待天下未至之憂。”帝嘉納之。

初,道傳為蓬州學教授,吳曦黨以意脅道傳,道傳棄官去,且貽書安撫使楊輔,謂曦可坐而縛。至是曦平,詔以道傳抗節不撓,召入。執政有不喜道學者,道傳略不為動。

甲子,金遣吏部尚書賈守謙等十三人與各路按察司推排民戶物力。

乙醜,金主還都。

冬,十月,丙子,以錢象祖為左丞相,史彌遠為右丞相,雷孝友知樞密院事,樓鑰同知樞密院事,婁機參知政事。

陳晦草彌遠製,用“昆命元龜”語,倪思歎曰:“董賢為大司馬,冊文有‘允執厥中’一語,蕭鹹以為堯禪舜之文,長老見之,莫不心懼。今製詞所引,此舜、禹揖遜也,天下有如蕭鹹者讀之,得不大駭乎?”乃上省牘,請帖改麻製,詔下分晰。彌遠遂除晦殿中侍禦史,即劾思藩臣,僭論麻製,鐫職,罷之,自是思不複起。

詔:“朱熹特賜諡,令有司議奏,仍與遺表恩澤一名。”

己卯,褒錄慶元上書楊宏中等六人。

庚辰,封伯(祝)〔柷〕為安定郡王。

辛巳,蔡璉除名,配贛州牢城。

十一月,丁酉朔,金初設三司使,掌判鹽鐵、度支、勸農事,以樞密使赫舍哩子仁為之。詔諸路按察使並兼轉運使。

癸卯,金主戒諭尚書省曰:“國家之治,在於紀綱;紀綱所先,賞罰必信。今乃上自省部之重,下逮司縣之間,律度弗循,私懷自便,遷延曠廢,苟且成風,習此為恒,從何致理!朝廷者,百官之本;京師者,諸夏之儀。其勖自今,各懲已往,遵繩奉法,竭力赴功,無枉撓以徇情,無依違而避勢,一歸於正,用範乃民。”

丁未,金諭臨潢、泰州路兵馬都總管承裔等修邊備。

金主得嗽疾,頗困,時承禦賈氏、範氏皆有娠,未及乳月。會衛王永濟自武定軍來朝,金主無嗣,疏忌宗室,以永濟柔弱,鮮智能,故愛之,欲傳以位。朝辭之日,力疾與之擊球,謂衛王曰:“叔王不欲作主人,遽欲去耶?”李元妃在旁,謂金主曰:“此非輕言者。”乙卯,金主疾革,衛王未發。元妃與黃門李新喜議立衛王,使內侍潘守恒召之。守恒曰:“此大事,當與大臣議。”乃使守恒召平章政事完顏匡。匡,顯宗侍讀,最為舊臣,有征伐功,故獨召之。匡至,遂與定策立衛王。

丙辰,金主殂於福安殿,年四十一。遺詔:“皇叔衛王即皇帝位。”且曰:“朕內人見有娠者兩位,如其中有男,當立為儲貳,皆男,則擇可立者立之。”衛王承詔舉哀,即皇帝位。

戊午,右丞相史彌遠以母憂去位。

十二月,戊辰,左丞相錢象祖罷。

庚午,四川初行當五大錢。

升嘉興府為嘉興軍節度。

戊寅,遣曾從龍使金吊祭。己醜,遣宇文紹彭使金,賀即位。

是冬,蒙古再伐托克托及庫楚類汗。時斡伊喇部等遇蒙古前鋒,不戰而降,因用為鄉導,至蘇兒迪實河,討默爾奇部,滅之,托克托中流矢死,庫楚類汗奔契丹。

嘉定二年金大安元年,蒙古太祖四年(己巳,1209)春,正月,庚子,詔內外有司條陳節用事。

辛醜,金太史奏:“飛星如火,起天市垣,有尾,跡若赤龍。”

金遣費摩正來告哀。

丁巳,以樓鑰參知政事,禦史中丞章良能同知樞密院事,吏部尚書宇文紹節簽書院事。

鑰上書曰:“諸道置帥官,稱安撫,兼兵民之權,有分閫之製,朝廷選擇甚重。比來遇盜賊竊發,州縣所不能製者,必使帥臣親行,雖多成功,臣竊慮之。水旱、饑饉既不能免,則安保無潢池弄兵者?若自此以為故事,帥臣動輒臨戎,恐非國家之長策也。神宗皇帝垂意邊事,廟謨深遠,乃熙寧九年,知成都府蔡延慶言,乞發陝西兵援茂州,候兵集自將以往,令轉運司攝府事,詔以朝廷已遣將部兵,延慶務在持重,毋得輕去成都;元豐六年,河東經略司言西賊入麟州神堂寨,知州訾虎等領兵出戰有功,詔虎自今毋得輕易出入,遇有邊患,止令裨將出兵掩逐。神宗之慮深矣!蓋帥守之臣,民之司命,一有失宜,眾心易動。當令指授方略,調度軍食,持重鎮撫,以靖四方,雖有摧衄,根本不搖。若其輕出,利害甚大。蓋帥臣之行,建牙郊野,堪戰之士,鹹在行陳,從行兵卒,必是單弱,而又隨宜遷次,登陟險隘,脫有桀黠之盜,伏隱篁竹,乘間捷出以犯大帥之顏行,則賊勢易張,國威難振,倉卒之頃,可勝言哉?”

庚申,詔:“侍從、兩省、台諫各舉監司、郡守治行尤異者二三人。”

金遣富察知剛來,致遺留物。

壬戌,金改元大安,大赦天下,立元妃圖克坦氏為皇後。

二月,己巳,金遣使來告即位。

庚午,黎州蠻蓄卜犯良溪寨,官軍敗績。

壬午,詔:“會子折閱日甚,侍從、兩省以下各條上所見。”

丁亥,罷法科,試經義,複六場舊法。

金平章政事布薩端、尚書左丞孫即康奏:“先帝承禦賈氏,當以十一月免乳,今則已出三月。範氏產期合在正月,醫稱胎形已失。範氏願削發為尼。”壬辰,金主以其事詔中外。尋封皇子從恪等六人為王。

金東京留守圖克坦鎰過闕入見,金主曰:“卿兩朝舊德,欲用卿為相;太尉匡,卿之門人,朕不可屈卿下之。”遷開府儀同三司,充遼東安撫副使。

金以同知中都路轉運使孟奎為博州防禦使。先是奎上言:“親民之寄,不宜輕其選。今吏部使武夫計資而得,權歸胥吏,安望其澄吏治乎?宜參用士人,使紀綱其事。”及奎蒞博州,裁斷明決,下令:“凡屬縣事應赴州者,不得泊於逆旅,以防吏奸。”州人便之。

三月,甲辰,金葬憲天光運仁文義武神聖英孝皇帝於道陵,廟號章宗。大赦。以布薩端為右丞相。

己酉,詔:“民以減會子之直籍沒家財者,有司立還之。”

戊午,禁兩淮官吏私賈民田。

是春,輝和爾國降於蒙古。輝和爾,即唐之高昌也。

蒙古主入河西,夏主安全遣其太子率師拒戰。敗之,獲其副元帥高令公,克兀剌海城,俘其太傅西壁氏。進至克夷門,複敗夏師,獲其將威明令公,薄其中興府,引河水灌之,堤決,水外潰,遂撤圍還。遣太傅額克入中興招諭,夏主納女請和。

夏,四月,戊辰,放廬、濠二州忠義軍歸農。

金主命議黃門李新喜罪,廷臣皆以為當誅。參知政事孫鐸曰:“此先朝用之太過耳。”金主曰:“卿今日始言之,何耶?”既而複曰:“後當盡言,勿以此介意。”頃之,遷左丞,兼修國史。

庚辰,金主下詔暴章宗元妃李氏之罪,言:“章宗儲嗣未立,李氏與其母王盼兒及李新喜謀,令侍禦賈氏詐稱有身,俟將臨月,於李家取兒以入,日月不偶,則規別取以為皇嗣。章宗崩,謀不及行。又,章宗平昔或有幸禦,李氏嫉妒,令女巫李定奴作紙木人、鴛鴦符以事魘魅,致絕聖嗣。今事既發露,遣大臣按問,俱已款服。有司議法當極刑;以其久侍先帝,令賜自盡。王盼兒、李新喜各正法;李氏兄安國軍節度使喜兒,弟少府監鐵格於遠地安置;諸連坐並依律施行;賈氏亦賜自盡。”

初,完顏匡與李氏同受遺詔立衛王,匡欲專定策功,遂構殺李氏。數日,匡拜尚書令,封申王。左副點檢烏庫哩慶壽,坐與李新喜題品諸王,免死,除名。

金以皇子胙王從恪為左丞相,布薩端為右丞相,孫即康為平章政事,封崇國公。

戊子,賜楊震仲諡曰節毅。

五月,丙申,起複右丞相史彌遠。彌遠以母憂歸治喪,太子請賜第行在,令就第持服,以便谘訪。

丁酉,以旱,詔諸路監司決係囚,劾守令之貪殘者。

戊戌,羅日願謀為變,伏誅。日願,江西人,以策幹韓侂胄,借補訓武郎,充忠義軍統製。侂胄既誅,其黨有獲罪者,詞連日願,得寬免。日願不自安,潛結黨羽,欲伺史彌遠起複過江,百官迎謁於浙江亭,舉火為號,盡殺宰執以下官,突入大內,脅下詔書。部分已定,守闕進勇副尉景德常知其事,投匭上變。日願磔於市,補德常為武德郎。彌遠方辭起複,又別奏待罪,具言:“陛下昨誅元惡,臣獲密讚,故其餘黨切齒。”優詔答之。

辛醜,命州縣捕蝗。

是月,金試宏詞科。

六月,辛卯,以京湖製置使言,放諸州新軍及忠義人歸農。

秋,七月,乙未,詔:“荒歉州縣,七歲以下男女,聽異姓收養。著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