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從政於魯,與魯國政局的變化有直接關係。他參政不久,便顯露出了非凡的才幹,其政績頗足稱道。《韓非子》中記載:“仲尼為政於魯,道不拾遺,齊景公患之。”

(一)出仕於魯

孔子在齊國以碰壁而告終,應該說是曆史的必然。當時“天下無道”、大夫專權,是曆史演變過程中權力再分配的必然趨勢,諸侯紛爭則是中國實現大統一的必經之路。列國諸侯貴族統治階級出於其自私的階級本性,或則雄心勃勃,醉心於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或則安富求榮,平庸無能,無所作為;或則荒淫無恥,沉湎酒色等等。曆史已經向前發展了,西周文、武、周公的一套早已和現實社會的客觀要求不相適應了。孔子幻想中賴以推行“仁政德治”的周文王、周武王那樣的“聖王明君”在當時貴族社會中是找不到的,等待孔子的隻能是碰壁。

然而,孔子並沒有因此而動搖自己的任何主張,他不是無原則地和貴族當權者同流合汙,求得一官半職,享受富貴安樂。也不是在逆境中積聚力量,像文、武、周公那樣,推翻舊王朝,另立新王朝,以實行“王道”,統一天下。作為大政治家的孔子有他特有的品格和才略。他自己的政治目標、政治原則在深思熟慮的基礎上形成之後,就始終沒有動搖過。孟子所說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可以作為孔子的真實寫照。

自齊返魯之後,孔子一方麵潛心於教育事業,培養為實現“仁政”、“禮製”所需要的人才,等待著出仕的機會。一方麵,又依照他確立起來的思想原則來褒貶時事,闡發自己的觀點和主張。

公元前513年,晉國(當時中原的一個大國,位於今山西一帶)掌握大權的趙鞅和荀寅鑄造了一個鼎,鼎上鑄有範宣子製定的刑書條文。這是趙氏、範氏、荀氏三家合作搞的一次法製改革。這樣由以前傳統的非成文法到成文法,並公之於眾,是一個進步措施。孔子知道這個消息後感慨地說:“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孔子認為,晉國應當依據他們的先祖唐叔遺留下來的法度去管理民眾,卿大夫應該依次恪守其職。這樣,民眾才能尊重貴族,貴族也才能保住自己的統治地位。貴賤等級絲毫馬虎不得。現在竟然放棄了這種傳統法度,鑄起鼎來了,試問,民眾都從鼎上知道了犯罪的輕重,哪裏還會尊重貴族?貴族還有什麼統治人的資本?貴賤都顛倒了,這成了什麼樣的國家?

公元前510年,在國外避難的魯昭公死於晉國。當時晉國一個叫史墨的人對此評論說:“魯君世世代代在政治上失掉威信,季氏世世代代勤於政令,魯國的民眾早把魯昭公忘掉了。他死在國外,又有誰可憐呢?”魯昭公死後的第二年,靈柩歸葬魯國,當權的季孫氏將其葬在墓道之南,取消其與祖宗合葬的權利,這意味著不承認他是一個國君。季氏甚至還要給他加上一個壞的諡號,使子孫後代都知道這個不配稱為國君的人。史墨的評論和季氏的行為,引起了孔子的強烈不滿。孔子認為,一個國君被大夫趕到國外,死在異國之地,這個倒黴的國君死後,竟還如此遭人作賤,哪裏還有什麼禮呢!

孔子自稱:“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子從三十七歲由齊返魯,越過了“不惑”之年,又到了“知天命”的時候。這十年間,魯國國君一直虛懸著,國事更加混亂,孔子不願意同那些權臣同流合汙,所以下決心不出仕,把全副精力放在教育事業上。這十年中,也確實是孔子教育思想、教育事業大發展的時期,並越來越引起全社會的廣泛注意。這時,孔子的弟子除來自今山東境內的齊、魯外,還有從楚、晉、秦、陳、吳所屬各地慕名而來的。孔子的弟子幾乎遍及當時主要的諸侯國。

隨著孔子的聲望越來越高,和魯國的社會矛盾越來越尖銳,一些家臣便迫不及待地拉攏孔子出仕了。

魯昭公死後,他的弟弟被立為魯君,是為魯定公。過了五年(公元前505年6月),把持魯國國政的季平子死了,他的兒子季孫斯嗣位,即季桓子。季桓子雖然掌握著魯國大權,但正如他威脅著魯定公一樣,他也時刻受到自己家臣的威脅。同時,家臣們之間也彼此摩擦、競相爭奪,都想吃獨份兒。

在季桓子的一些家臣中,最有勢力的是仲梁懷、陽虎和公山不狃。在他們之間,先是仲梁懷和陽虎發生了衝突:季平子死後,陽虎主張用季平子佩戴過的寶玉(王番王與)陪葬,而仲梁懷卻堅決反對,於是陽虎大怒,采取突然襲擊的方式,把仲梁懷囚禁起來。季桓子出來幹涉,陽虎幹脆把季桓子也囚了起來。陽虎為了威嚇季桓子,還殺死了季氏族人公何藐,直到季桓子認輸,才把他放了出來。這樣,季桓子底下有勢的人物就隻剩下陽虎和公山不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