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仕魯碰壁,不得不棄官出走,到魯國以外的地方“求仕”,以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

(一)出師不利

公元前497年(魯定公十三年),孔子帶著一批學生,乘著馬車匆匆上路,開始了長達十四年之久的流浪生活。

到哪裏去呢?往東是對自己不懷好意的齊國,去不得。於是他往西行,選擇衛國(今河南濮陽西南)為訪問的第一站。孔子選擇衛國,是因為衛國是當年周武王之弟康叔的封地,因此,魯衛兩國是“兄弟之邦”,關係比較密切。那時執政的衛靈公已經在位三十八年,國內局勢比較穩定,而衛國原有的一些人才,如蘧伯玉已經老了,史魚已經死了,所以衛國又是可以有為的地方。弟子子路的妻兄顏濁鄒是有賢名的衛國大夫,孔子先到衛國,可能還受了子路的慫恿。再者,衛國有孔子所佩服的熟人蘧伯玉。衛國大夫蘧伯玉曾打發人看望過孔子,當時孔子問那使者:“老先生做什麼呢?”使者說:“老先生想努力減少自己的過錯,可是還沒有十分做好呢。”孔子由此覺得老先生是很謙虛而有修養的人。

在離魯去衛的路上,弟子冉有駕著車子,孔子坐在車內,一麵走,一麵觀察沿途的風土人情。當進入衛國之後,孔子不由脫口而出:“這麼多的人啊!”冉有問:“人口已經眾多了,應該怎麼辦呢?”孔子說:“那就讓他們富起來。”冉有接著說:“如果已經富了,還要怎麼辦呢?”孔子答道:“那就教育他們。”這就是孔子關於“庶”、“富”、“教”的政治主張,是他仁政德治的重要內容。春秋時代,有識之士都認為,人是一種寶貴的資源,孔子也是如此。但在“富”、“教”的問題上,孔子卻大大超過了他的前人和同代人。一般統治者的惠民政策,目的是讓民眾能夠生活下去,以便為自己多生產、多繳賦稅、多服徭役等。孔子則認為惠民就要使民眾在生活上逐步富裕起來。孔子並不滿足於民富,還要在富的基礎上對民眾實行“德”、“禮”的教化。這大概也是孔子為在衛國重用時所準備的施政方案吧。

孔子一行來到衛國都城帝丘,首先子路引見,見到了子路的妻兄顏濁鄒,又通過顏濁鄒求見了衛靈公。由於孔子聲望很高,又做過魯國上卿,所以衛靈公比較敬重地接待了他。衛靈公問他在魯國領取多少俸祿,孔子回答說是六萬鬥小米,於是衛靈公也給他六萬鬥的俸米。

但是孔子來訪並不是僅僅為了謀生,而更重要的是為了行“道”,衛靈公對孔子的所謂“仁政德治”那一套沒有興趣,有興趣的是利用孔子這塊招牌,以表明自己賢明清正,招攬人才,從而提高自己的威望。

孔子在那裏無功受祿,必須遭到一些人的疑忌,有人對衛靈公這樣說:“孔子帶來這麼多人,到我們衛國來想要幹什麼,也許是不懷好意。他的弟子中各種各樣的人才都有,萬一是為了魯國而到這裏有什麼企圖的話,那又怎麼辦呢?”衛靈公聽後覺得有道理,認為不能不小心,便派了一個名叫公孫餘假的人監視孔子,甚至還跟著孔子進進出出,孔子覺得很別扭。他耐著性子在衛國住了十個月便離開了。

孔子離衛時,走得很倉促,他自己坐的是車,弟子們有的跟在車上,有的步行。當他們正要走出東門的時候,便和幾個弟子失散了。

二十四歲的弟子子貢,因找不到老師,逢人便打聽。這時一個人笑嘻嘻地告訴他:“我看見東門有一個人,長得很體麵,兩腮像堯帝,脖子像有名的法官皋陶,肩膀像大政治家子產,腰以下又像治水的大禹,不過還短三寸就是了。樣子很狼狽,像喪家之犬。”子貢認定這是說他的老師,就趕快到東門,果然在那裏見到了孔子。子貢把剛才聽來的話告訴孔子,孔子笑道:“我的長相未必像皋陶他們。說我像喪家之犬,倒一點不錯!一點不錯!”

師徒一行出了東門向南進發,當路過一個叫匡邑(今河南長垣西)的地方時,給孔子趕車的顏刻用馬鞭指著城牆的一個缺口說,過去他來此地時,就是從這個缺口通過的。這話一出口,竟引起了一場大麻煩。原來公元前504年(魯定公六年),魯國進攻鄭國(今河南中部)時,陽虎帶兵過匡,未經匡人允許,就強行奪路通過,並對匡地進行了騷擾,匡人因此懷恨在心。顏刻就是那一次隨陽虎來的。匡人聽到了顏刻的話,便以為陽虎一夥又到匡地來騷擾,於是一擁而上,把孔子一行團團包圍起來。

匡人一直把孔子師徒包圍了五天,不許他們走動,弄得狼狽不堪。孔子最心愛的弟子顏回,因原來在路上走得慢,掉了隊,現在才趕上來了。孔子見後便說:“我以為見不著你了,我以為你死在路上了。”顏回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師還在,我哪敢輕易死掉呢?我還要輔佐老師做一番大事業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