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鬱不得誌的孔子在淒涼的苦悶中與世長辭了。然而,其人格和思想的影響卻經久不衰。

(一)淒惶晚景

晚年的孔子,除對自己整理曆史文獻、培養政治人才而快慰之外,日子過得並不舒暢。

孔子的晚年,是孤獨、苦悶、感傷、滿腹不平。他畢生胸懷大誌,憧憬理想社會,可現實的什麼“田賦製”、臣弑君、大夫專權、陪臣造反、傀儡諸侯……一樁樁、一件件,卻與“仁”、“禮”、“德”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畢生奔波說教,敬獻治國謀略,可救世的遠大抱負卻屢屢被時代所拒絕,被生活所排斥。現實竟是這樣無情地嘲弄他、折磨他。

不僅如此,早在孔子返魯的前一年(公元前485年,孔子六十七歲),妻子亓官氏就死了,留下了獨生兒子孔鯉。

孔子回到魯國後的第三年,他唯一的兒子,年僅五十歲的孔鯉又先於父而亡。老年喪子,人之大悲,幸好還給他留下了一個小孫子孔,字子思。這時的孔子已是古稀之年了。

從此,不幸遭遇的哀痛使孔子始終沒有抬起頭來。

公元前481年春,叔孫氏手下的一個叫做商的仆從,在魯城西郊钜野打獵時,捕獲了一隻不知名的怪獸,送到孔子那裏,請他辨認。孔子看到以後,驚奇地叫道:“這是麟啊!麟是‘仁獸’,是祥瑞的象征,隻有太平盛世才會出現,現在不是太平盛世,為什麼來呀!為什麼來呀!”正當孔子迷惑不解之際,這一象征祥瑞的麟死了,孔子長歎一聲:“吾道窮矣。”並掩麵大哭,涕淚沾襟,感到自己的“道”算是到頭了。這時孔子正編修《春秋》,他寫了“西狩獲麟”這句話後,就停筆不再寫下去了。這就是傳說中“孔子修《春秋》,絕筆於獲麟”的故事。

就在這一年的夏天,孔子最心愛的弟子顏淵死了。孔子非常器重顏淵,他曾說:“顏回太好了!吃的是粗飯,喝的是清水,住在又窄又小的巷子裏,忍受著別人不堪忍受的憂愁,但是他照常是快樂的。”孔子說:“聆聽教誨自己的話,從來不懈怠的,大概隻有顏回了。”孔子還曾對顏淵說:“有機會就實現理想,沒有機會也能安心,隻有我和你可以做到。”孔子認為,顏淵是最賢的一個弟子,他最聰明,既肯學習,又善於動腦筋,是個宰相之才,將來能成大器,但可惜這個弟子體弱,不到三十歲時頭發就白了。當七十一歲的孔子聽到顏淵去世的消息時,感情不能自製,仰麵痛哭:“老天要了我的命了,老天要了我的命了!”

見孔子哭得如此悲痛,有人說:“你太哀痛了。”孔子說:“真的太悲痛了,這個人死了再不哀痛。我還為誰哀痛呢?”

顏淵的父親顏路自然也十分悲傷,他想給兒子葬得好一點,但自己又很窮,去請求孔子,要孔子賣掉車子給顏淵買一副套棺,孔子沒有同意。因為當時孔子常和大夫們來往,如果沒有車子,那是違背周禮和丟失麵子的事。弟子們都堅持厚葬顏淵,後來孔子也隻好默許了。孔子說:“顏回待我像父親,可是我沒能待他像兒子。這都是那些學生們幹的嗬,我也做不了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年(公元前480年,孔子七十二歲)冬,衛國發生政變。原來,被逐在外的衛出公的父親蒯聵回來搶奪君位。那時子路在蒯聵的外甥、一個衛國貴族孔悝那裏做官。孔悝不同意蒯聵奪權,但孔悝的母親卻支持弟弟蒯聵奪權。一天,孔悝的母親和她的情夫渾良夫充當內應,並威逼孔悝參加政變。在這緊急關頭,子路馬上跑進城,要求釋放被圍困的孔悝。蒯聵不放,子路便準備在土台子下放火,以威脅蒯聵放出孔悝。這時蒯聵派出了兩個武士和子路格鬥。六十三歲的子路受了傷,帽纓也斷了,但他想:一個知禮的人,臨死時帽子是要戴正的。當他在把帽纓結好的時候,支持不住了,被敵手砍成肉醬。蒯聵終於奪了君位,即衛莊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