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饒縣鄭坊鄉政府工作時,包幹錢墩村多年。一天利用中午休息時間,由村幹部帶路,到錢墩村所轄的夏家墓自然村,探訪夏家墓。
夏家墓自然村人口不多,在一個長滿了杉樹的土山包下,聚居著二三十戶人家,是不是當年守墓人的後代已無人考究。我們沿著林間的小路上山,在山腰的一處叢林裏,幾株筆直高大的杉樹下,有一個比井口稍大的土坑,坑裏是滿滿的深綠色的澄清的水。夏天裏,手浸下去,也是冰涼徹骨。這一泓水,不管春夏秋冬,不管久旱暴雨,它總是不淺不溢,不渾不濁。老一輩的人還見過已頹廢的夏家墓,有石人石馬,雕花的石柱石欄石階,殘留著昔日的豪華和尊貴。“文革”中夏家墓被徹底破壞,雕刻著精致花紋的石板成了村民家門前墊腳的台階。
夏家墓靜靜地隱在叢林裏,夏家墓自然村的人生生不息地繁衍著。人們卻口口相傳著因為這個墓地而發生的一個曆史冤案:上饒那個曆史上很有名的被皇帝錯殺,而後又用黃金做頭予以厚葬的宰相夏言,他的冤情便由此墓而起。
當年宰相的老母亡故,選址葬於夏家墓,所以我認為夏家墓也有可能叫夏家姆。不知是風水先生先被收買,還是落葬後小人鑽營,一封密奏送到了皇帝案頭:宰相之母,坐鎮錢墩,頭頂金崗,腳踏石人,左擁古城,右有太平,謀反之象也!皇帝一怒之下,不問青紅皂白,先砍掉了宰相的腦袋。有老臣冒死進諫,宰相一貫忠君為國,懇請皇帝調查核實後定罪不遲。皇帝想想有理,便委派了特使調查此事。調查結果是:宰相之母所葬之地,地名叫錢墩,頭朝著的山叫金崗山,腳朝著的山叫石人公,山下有廟叫石人殿,左邊的山叫古城山,山下的河叫古城河,右邊的山叫太平山。全都是古已有之的地名山名,並非宰相謀反之屯聚。皇帝後悔錯殺了宰相,鑄金頭全屍禮送還鄉。因當時的上饒城城門太矮,無法通行,還另外搭橋越城牆而過。宰相家人怕以後金頭被盜,出殯時從宰相府裏抬出了十二副棺材,避開閑人,落葬在不同地點不同方位。金頭何處,終究成了一個曆史之謎。
夏家墓裏的宰相老母親如果地下有知,該是怎樣的心痛啊!
2009年12月28日
——發表於《上饒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