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吳起在西河力圖向外發展時,又遭到朝中貴族們的忌恨與反對。以王錯為代表的一些大臣,終日在魏王麵前誹謗吳起,終於使魏王產生懷疑,下令召吳起返朝,免去西河守職。吳起回魏都後,魏相公叔與王錯等設謀陷害,吳起在為魏的強大盡心竭力地工作了二十多年後,為避禍,不得不逃至楚國。此時大約五十七歲。
楚悼王熊類久聞吳起才名,又正值謀求改革圖強之際,遂任命吳起為北部邊防要地苑(河南南陽)守。一年後,又升為楚國最高軍政長官的令尹,輔佐熊類進行政治、軍事改革。吳起改革的中心,是從政治、經濟上打擊、限製舊貴族勢力,加強軍隊建設,“砥礪甲兵,時爭利於天下”。其具體措施,主要有四:其一,針對“大臣太重,封君太眾”,“上佰(逼)主而下虐民”,以致“貧國弱兵”的弊病,“使封君之子孫三世而收爵祿”。其二,針對楚國地廣人稀的特點,變相收回舊貴族現有土地,強迫他們率其所屬“往實廣虛之地(遷至未墾地區)”。其三,“絕滅百官之祿秩,捐不急之枝官,以奉選練之士”,即裁減官吏,減少俸祿開支,用以建設軍隊。其四,取締貴族招引、畜養食客,結黨營私,製造反對改革的輿論,使全國思想、輿論統一於改革。在熊類支持下,吳起“罷無能,廢無用,捐不急之官,塞私門之請,一楚國之俗”,將節約的大量財力、物力,用於建立一支“戰鬥之士”、“選練之士”的精銳常備軍隊。經過吳起的變法革新,楚國很快強盛起來,“南收揚越,北並陳蔡……兵震天下,威服諸侯”,不但擊退了魏、趙、韓的進攻,而且於楚悼王二十一年(公元前381年),救趙攻魏,“戰於州(河南溫縣東北)西,出於梁門,軍舍林中(河南尉氏西),馬飲於大河”,深入到黃河以北的地區。
正當吳起意氣風發地為楚國的強大而積極經略之際,全力支持他的楚悼王熊類突然病死。因喪失特權和損害了既得利益的舊貴族們,乘機作亂,向進宮治喪的吳起發動襲擊。吳起倉促遇變,自知不免,遂一麵大呼“群臣亂王”,一麵伏身王屍。貴族們箭射吳起,也射中了王屍。楚國法律有“麗兵於王屍者,盡加重罪,逮三族”的規定。楚肅王熊臧即位後,依法“盡誅射吳起而並中王屍者”,結果“夷宗死者七十餘家”。戰國末期人稱讚說:“吳起之智,可謂捷矣”。但吳起的屍體,也終被車裂肢解,吳起死時約六十歲,在楚共約四年。
吳起一生為魯、魏、楚三國建立了巨大的功勳,但由於他是一個站在變法前列的改革者,所以在三國都遭到舊貴族的強烈反對和迫害,並終於為此而喪生。這正是社會大變革的戰國前期,新舊兩種勢力相互鬥爭的反映。吳起雖然“身敗”而死,但並未因此“名裂”。他在政治、軍事上的業績,一直為後人所景仰。例如他離開魏國後,公孫痤為魏將,統率吳起訓練的部隊擊敗韓、趙聯軍。魏擊欲“賞田百萬祿之”,公孫痤推辭說:“夫使士卒不崩,直而不倚,撓揀而不辟者,此吳起餘教也,臣不能為也”。後人稱讚吳起統率和訓練的軍隊團結鞏固、紀律嚴明,說:“食人炊骨,士無反北之心,是孫臏、吳起之兵也”。稱讚他指揮藝術卓越,說:“有提七萬之眾,而天下莫當者誰?曰吳起也”。此外,他的軍事理論名著《吳起兵法》,也和《孫子兵法》一樣為曆代軍事家們所推崇。早在戰國末期,就已是“藏孫、吳之書者家有之”;西漢前期,也是“吳起兵法世多有”;漢武帝劉徹對霍去病就“嚐欲教之孫、吳兵法”;東漢尚書仆射大將軍鮑永,也曾“觀孫、吳之策”;南北朝時前漢第一、二代皇帝劉淵和劉聰,都是自幼即誦孫、吳兵法;至宋代,更被編入《武經七書》,定為國家武學(軍官學校)必讀教材。在國外也有廣泛的影響。日本奈良時代(約公元前750年前後)太宰大貳(官職)吉備真備,曾開課講解《孫子》和《吳子》兵法,並運用書中原則,指揮軍隊,迅速消滅了惠美押勝的叛軍,因而升為中衛大將。在近代,英、法、俄、德等國,都有《吳子兵法》的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