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身差別(二)(1 / 2)

熙熙攘攘的遊客在中軸裏,冉冉知道從前它還是關閉的時候,這裏一定是清幽的,即使是逢年過節,每座殿卻都是寂寞的,各殿的每個屋子裏又都是隔絕的,和現在的人是多麼的類似,這樣熱鬧,彼此卻都不甚親近。曾經以為鄭其雍既是情人,又一定會成為家人,然而,現今,麵對麵坐著,卻什麼都不能說,他在想什麼自己都猜不透,他成了個臉熟的陌生人而已,一陣悲愴。

李沛然悠然地帶她在遠望得到宮牆的咖啡廳坐下。兩杯咖啡裝在精致的白瓷杯子裏,李沛然食指扣在精致的杯耳裏,替冉冉加了小半杯牛奶。

冉冉望著遠處,白雪如柳絮如梨花,一點點在宮牆上積聚,終於把西北角上金色的琉璃瓦掩蓋住。

李沛然很享受這個短暫的安寧。前些年,剛從國外回來,周末的時候,他也很喜歡坐在現在的位置上,點一杯咖啡,窩在柔軟的沙發裏,隨便翻看些雜誌,或是像冉冉這樣遠眺。淡淡咖啡的幽香裏,泛著生活的滿足與喜悅。尤其是天氣好的時候,甚至能看到斜進廳裏的光束。

手機震動兩下,他瞥了一眼,Jeff已經在現場看了一遍,準備要前門南麵的全聚德。李沛然悄悄望了眼冉冉,想到人言可畏,自己不能過分張揚,免得回頭落了把柄。發了個位置,讓Jeff他們來接上冉冉,自己還要繞道去談點事情。

接到Jeff電話時,冉冉從平和的思緒裏被拉扯回來,竟然有點悵悵,問李沛然,“你不去?”一下飛機,看到他,冉冉覺得自己是個花瓶,任他們擺布。可是因為想著這單子有李沛然的關係在其中,不由得鬆了口氣。這會兒,聽說晚上他不參與,才發覺要靠他們仨對著聽起來就很不好應付的主任,不由得發怵,尤其自己從來不懂那些酒桌上的規矩。

他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還有事情要和客戶談。”又思忖了下,話可不能說滿,“要是談得早,說不定去看看,湯主任也是老相識了。”

冉冉上了Jeff的車,一路上都七上八下。偏偏車在高架上還堵,冉冉看著遠近滿滿當當的車道,尾燈如虹,一時花了眼,思緒也飄遠。

大四的時候,自己每天收發郵件,焦灼地揣度人家教授回信裏的“一有名額被批準就優先考慮你”究竟是客套還是實話,奈何用不是母語的語言交流,永遠隔著一層。其雍那個時候也為了一篇論文忙得焦頭爛額,有的時候,兩個忙碌的人連續一個禮拜都說不上半個鍾頭的話。偶爾有機會視頻,其雍胡子拉碴的,頭發也長了許多,滿臉憔悴,他說一周有幾天甚至是在實驗室外走廊的長椅上窩著湊合過的,冉冉看著心疼,對於兩人無可奈何的疏遠,從來沒有怪過他。她知道其雍在大洋彼岸等她,而她需要的就是哪怕隻有一位教授的青睞。

就在她精疲力竭的時候,媽媽的電話又如同晴天霹靂。恰恰是個周五,最後一班火車連站票都沒有,她坐在長途大巴最後排,夾雜在中央門前停滯不前的汽車長龍裏,看到尾燈閃爍,一下下戳在自己心口。歸心似箭,而大巴幾十分鍾都沒能從中央門前駛出幾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