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向來隻說些虛幻的,要麼是興師問罪又或是拒絕,這樣關切地聊一個共同相識的,還是頭一遭,更別提她是真心誠意在征求看法,他想了想,“那得看周鼎了。”
心裏黯然,“那你看周鼎呢?他會為了穀裕離婚嗎?”
真話總是傷人的,猶豫片刻,“聽說,周鼎家的生意,不少仰仗親家的,我看要他離婚,難。”他思量了下,“周鼎比旁的那些一位花天酒地的都要好得多,我們冷眼旁觀著,他對穀裕多少都是有情分在裏頭的,穀裕經濟上、感情上,要點什麼都是能要得到的,但離婚就……”他沒有再說下去,無非是家世、生意,冉冉異常的敏感,這樣聊下去,遲早拐到他倆身上,即使他倆的情形又有不同,他不敢再停留,“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周六來接你。”
冉冉正聽得漸入佳境,他卻這樣自覺地要走,隻得點了點頭,突然才回味過來,還有兩天要出發,自己還什麼都不懂,“去哪兒啊?你總得透露下,我好準備衣服。”
李沛然已經出了門,從口袋裏掏出一板藥片塞到她手上,“你先吃點兒,抗高反的。”
“高反?”冉冉心想,不會吧,這長途跋涉的,是要上哪兒?
“陪我去西藏。”
他在樓梯間裏還衝冉冉揮了揮手,而後消失在陰暗的樓道裏,冉冉這才輕輕地合上門,從驚訝裏回過神來。西藏?這地方她沒去過,還真想去。周圍想去的人太少,總也湊不到個合適的假,想想山高路遠,地廣人稀,她也就作罷了,這人情還得還挺值得得。雖是皺著眉有所顧慮,嘴角卻是上揚的。
一共去七天,上班的時候都在盤算帶哪幾套衣服,哪些行李,還加急去店裏買防曬指數最高的防曬霜,偏偏才是春天,許多家店根本看不到防曬霜的蹤影,走了好幾個地方才買下一大瓶。這種急迫感,像極了小時候,春遊前一天在超市裏采購零食般,內心有隻要躍出的小鹿。
關於穀裕和周鼎的那番簡短的談話,冉冉記在心裏,思忖了一小段時間,和穀裕說了陳傑約吃飯的事情,特意強調下個禮拜讓她挑個時間,而自己又不在,就讓他倆人去吃那一頓飯。穀裕倒也爽快,說周五晚上。這邊陳傑聽說冉冉不去,雖然有點失望,也是意料之中,況且穀裕二十分鍾幫他解決這麼大的難題,他是很有意願去和這樣有能量的人近一步結交的。這麼安排總算是皆大歡喜。
緊張得像有兔子要從咽喉跳出。這就是李沛然周六早上坐在車裏等冉冉時的心情。多年來修得的處變不驚,突然間垮塌了,他驚慌過、逃避過,現在終於坦然接受,一旦直視,又生出久違的期待,他是真的很期待和冉冉的這次旅行。
冉冉穿了條牛仔褲配法蘭絨襯衫,上頭一件薄薄的黑色羽絨服。其實她本來是穿那件皮衣的,想著搭配褲子或是裙子都更好看些,又和高原的青天白日一色的粗獷。可臨出門的時候,在玄關裏她還是脫了下來,不知道李沛然有沒有這麼敏感,但既是決意大膽同他親近,不想讓那早已結束的過往盤桓在兩人之中,於是換了外套。